茴香笑道:“旁人都是重儿媳轻女婿,咱们娘娘倒是在选驸马这头更费心思。”念云一本正经地斥道:“你懂什么,儿媳不好还可以休妻,便是有一点不满意,纳妾也是无妨的,可驸马若是不好了,难道还能叫婉婉去养面首不成?”说得茴香“扑哧”一声笑出来,“既然娘娘决定不了,那不如寻个由头把几位小郎君召进宫里来赴宴,亲眼看看才知道。”念云点头道:“如此甚好。”几位小郎虽然年轻,但到底是外臣,贵妃娘娘是不好直接宣召到蓬莱殿的。于是奏明了陛下,借了个陛下关心臣子的子孙,询问功课的由头,又加了一些别的子弟,一并请过来。麟德殿靠近大明宫的外墙,因翰林院就在外头一墙之隔的地方,因此便邀了那些人询问过功课以后到麟德殿赴宴。若是来得早的,自然也可以在太极宫和翰林院附近走一走。到了那一日,念云自然是派了许多眼线出去盯着的,自己也借着操办宴会的由头往那边去了。待见了那些儿郎,只是大致地扫了一圈,到底没有几个能入念云法眼的,因问绿萝:“我选定的那四个,可都来了么?”绿萝却有些支吾。“实话实说。”绿萝道:“娘娘,只有杜家的那个小郎来了。另外三个……武家和崔家的两个说病了的,窦家说是母丧还在孝中不好赴宴……”“病了?”念云嗤道:“本宫岂会挑两个病秧子,武家和崔家那两个怕是三日前才约好出城游猎宴饮回来罢,这么巧又一起病了?”绿萝低着头未说话,念云看了一眼那边正在说话的几个小郎,冷笑道:“本宫若是没记错的话,那窦家的小郎可是嫡出,嫡母可好好的呢。过世的不过是窦家的一个小妾,本宫倒不曾听说过有父母健在的嫡子给妾戴孝的!”定是她想给公主选驸马的风声走漏出去了,那些人便望风而逃,寻由头躲了去。“娘娘……”绿萝迟疑道:“奴婢探得了一些话,不知……”“你说。”绿萝道:“奴婢听见外头许多人说,女儿嫁作皇子妃是好事,但男子尚公主便……”“便如何?”绿萝咬了咬嘴唇,“便一生休矣。道是一来不得高官厚禄,但凡有些抱负也无从施展。二来虽说公主出降以后要从夫家礼,可到底身份尊贵,稍有不慎即触犯天颜。三来公主大丧时驸马还要为公主服丧三年,四来……若是公主大度些尚好,但凡性子刁钻些的……”后头她没说下去了,念云猜得到下文,她说的是,但凡公主性子刁钻些的,自然不会容许夫君纳妾养外室之类的。可笑,泱泱大唐,金枝玉叶的公主,竟到了没人愿意娶的地步!剩下的这些子弟,念云根本看不入眼的,当然是才学品貌都十分寻常,甚至出身地位都不过尔尔,愿意攀附皇家的裙带换一辈子衣食无忧罢了。念云索性也没心思继续看下去,“既如此,便好好瞧瞧那位杜家的小郎罢,也不急。”又过了几日念云召了几位皇子妃的人选入宫觐见,便定下了崔家的小娘子为太子妃,王家的小娘子为澧王妃,奏明了陛下,准备择日下旨定聘。念云猜到宁儿怕是又要来推辞一番,因此也准备好了说辞劝说他。没想到消息刚传出去,便听见说澧王来了。李恽这孩子一向由纪氏抚养,同她本就不亲近,来问安的时候也少之又少。如今替他选妃的事才出便火急火燎的赶过来了,自然不会是为别的。澧王一进门,便撩起袍子单膝下跪行礼:“儿子李恽,拜见贵妃娘娘。”从前在东宫的时候,她的确是他的嫡母,自称一声“儿子”是应该的。但如今她不是中宫皇后,到底这一声“儿子”就算是一种恭敬了。这孩子,礼数倒是周全。念云脸上挂着一贯的慈和微笑,连忙上前去搀扶,“不必多礼,快起来,恽儿,本宫也有好久没见你了,前番还多谢记挂,送了那么大一篓子螃蟹来,陛下那天来正好赶上,连吃了好几个,都夸咱们恽儿孝顺呢!”李恽微微怔了一下,他知道这位贵妃娘娘一向都十分得宠,但没想到陛下同她感情这般融洽,到蓬莱殿来用膳不说,竟然还不是她特地给陛下送去献殷勤的,而是碰巧“赶上”的!皇家的婚娶多半都是以利益为纽带的政治联姻,能相敬如宾已是不易,做了十几年夫妻还能这样恩恩爱爱的简直就是前世修来的福气。他今日来,正是为了自己的婚姻大事。如今他心里如珠如宝地揣着的自然只有刘清清一个,虽然明知道是陛下的妃嫔,按说也算是他的庶母,可他就是控制不了自己,恨不得天天同她抵死缠 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