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一件事在自己的生活里习以为常,便会理所当然地以为其他人也都是如此。
程若绵从那个时候就在骗他了。
下车,穿过院落,陆政心里只有前所未有的平静。
他径直上二楼,推开卧室门,便看到程若绵正窝在沙发里看书,还穿着睡裙,长发覆在白皙肩头,整个人莹莹清透又脆弱的模样。
他如常过去俯身亲她,然后去酒柜倒酒。
他拿着酒杯回到主卧起居室,程若绵就放下书,说,“你这几天不太忙了吧?”
“嗯。”
“那我有事想跟你聊。”
陆政就站在地毯中央,一手插兜,一手控着酒杯杯口,甚至微微勾唇,“说吧。”
“我打算去南城工作,明天就要先以实习生的身份过去入职,”她平稳地说,“我们的‘一年半’合约还有两个月,这两个月内,如果您需要,我可以随时飞回来,一直到合约结束为止。”
陆政深深凝视她,末了,忽地一笑,“这么大费周章对我撒谎,就是为了这个?怕我不放你走?”
“不是,”她笃定地说,“如果怕这个,我今天也根本不会主动跟你提。”
她只是舍不得,舍不得破坏气氛。
她勉强笑一笑,“尚策曾经跟我说过,你最不喜欢别人矫情,喜欢冷酷的利落的作风,咱们的合约有明确的期限,你当初答应过我好聚好散,总不会不放我走吧。”
“当然,我不是那种人。”
他还是很平静地看着她。
程若绵深深松了口气。
“明天几点走?”
“上午十一点的飞机。”
“让尚策送你去机场。”
陆政在一旁置物柜上放下酒杯,解开腕表解袖扣,说,“床上等我,我去洗澡。”
程若绵刚从沙发上起身,听到这话直接愣在原地。
陆政扯掉领带走过去,居高临下地捏着抬起她下巴,觉得好笑似的,“愣着做什么,你现在不还是我的人吗。”
她预料到了他会平静地接受,也隐约猜测过他可能会向她要说法,就是没想到,他能游刃有余到这个地步——
两个人像谈合作一样,两讫了似的,非常有效率地把这件事儿解决掉,然后,他还能如常地要她去床上等他。
“知道了。”
她低声说。
抬步要走,下巴还被钳着,陆政无波无澜,一字一句,“程若绵,你应该知道,我最不喜欢你摆出这幅逆来顺受的样子。”
“嗯。”
她抬头笑一笑,“我一直都知道。”
这个气氛之下,程若绵本以为接下来在床上将会迎接的是一场惩罚。
可陆政并没有任何异常,还会贴心地问,舒服吗。
跟以往一样,亲吻她的耳垂她的脖颈。
她用了生平最大的力量,才控制住没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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