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从裴夕那日气冲冲的跑去渊临时心里就有点不安。此时恰好师尊出关,他又不敢将大师兄和小师弟在渊临之事告与师尊,也忍不住自己的担心,隐了神魂就来了。谁曾想,那媚狐告诉他大师兄要死的话——竟是真的!“大师兄!”离月侧跪在两个人的身旁,一时之间竟无从下手,心痛的看着躺在地上水洼处的男人。裴夕脸色惨败,身上大大小小全是鞭伤,甚至看不到一丝活人的气息。白翎被裴夕的重力带的坐在一旁,脸色惨白的竟和裴夕不相上下。恍惚了半晌,才堪堪辨认出眼前的人是离月,眼睛倏忽划过一丝光芒。“你快带大师兄走——”白翎攥紧手里的骨戒,嗓子里像是被洒了一把沙子,嘶哑的难受。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扩大的不安,在看见离月的一瞬间到达了顶峰。“带他离开这里,我必须回去了!”白翎细长的手抓住离月,目光沉痛的看了裴夕最后一眼。竭力忍着身后的钝痛。“一……起走”裴夕眼里划过一丝猩红的光芒,本来已经垂下去的头竟然强撑着和白翎对视。“对!小师弟,我们一起走,快!现在在魔界,一旦动用神魂就会被发现,我们必须赶在那魔头之前出去。”白翎放了裴夕,以重珉的手腕,发现他是迟早的事情——到那时候,小师弟又会遭受什么!刚才离月被裴夕身上的伤激昏了头,没顾得上白翎,此刻看见小师弟脸色惨败没有一丝血色的样子,心里一时像被油浇了,顿时又急又气,语气都急促了起来。“什么?”白翎似乎从没有想过要和他们一起走,如今骤然听到离月的话,整个人微微的僵了一下。雨很大,不时的有闪电阴惨惨的划过,照出一片惨烈的亮白。隔了一段距离,白翎甚至看不清离月的表情,只是有一瞬间,他突然清楚的觉得觉得,自己是不是疯了。在大师兄说要和他一起走的时候,他脑海里第一次反应上来的,竟然是他走了重珉要怎办。裴夕看见白翎的表情,登时脸色就沉了下去,眸子里的猩红更甚。重珉都已经那样对你了,你竟还是想待在这里吗!明明我们才是同门相处最久的师兄弟,明明我们才应该一直待在云霄宫。你怎么能对一个欺师灭祖的东西产生情意!白翎不知道心底里那一丝怜悯究竟是从何而来的。即使他从不提起,重珉也从不提起,两辈子,他比任何人都要明白,重珉近乎病态的占有欲。他两万年前硬生生将他的爱慕踩碎了碾到土里,所以即便他这般对待他,他心底里竟还有一丝对他的怜悯。他怕他活不了太久了。他怕他悄无声息死去后,他的徒弟会骤然没了方向。毕竟,他知晓的,那两万年,他是凭着对他的恨活下去的。若连这一丁点支撑着重珉的恨都没有了,那他当初费劲心机,救下重珉的意义又在哪里呢。可是,裴夕——不能因此而死。不能因为白翎而死。重珉可以不在乎,可是他在乎!被玄灵花召回重活一世,他比任何人都要更加清楚的了解那些打从心底里的善意是多么的重要,曾经不遗余力的帮助过他的人,不应该因他而死!“小师弟!你在犹豫什么——”离月气急,刚想说话,巨大破空的声音忽然在头顶响起,掩盖了一切雨声和电闪雷鸣。就在这一瞬间,裴夕的眼眸骤然彻底血红了下去,竟然推开离月,拉过白翎的手腕狠狠吻上了他的唇。数千年隐忍的理智溃散。裴夕用力的咬了一下,铁锈味顷时在两人嘴里蔓延。大师兄压制不住心魔了。离月心神俱震,没等他拉开裴夕,一股极强的剑气骤然凌厉的破空而来。璞玉?白翎一时被突然吻住,脑子也失去了思考能力,惊怒的推搡着裴夕,却在看到剑气的一瞬间,在雨里狠狠的一僵。本沾了血的嘴唇倏忽变得青白,慌忙的抬眸望着阴惨惨暗下去的天色。“快走——”白翎的声音一瞬间嘶哑,手指慌不择路的推着离月。此时裴夕已经彻底被心魔控制,虽然已经到了强弩之末,但是力气却大的出奇,即便白翎用力的推他,也依旧被他死死的箍着。那是重珉!明明他还刻意的多按了半刻钟,重珉应该不会这么快醒来——他现在看见裴夕在这里——刚才裴夕亲吻他的样子,他是不是也看到了!白翎脑海中划过重珉咬着他耳朵说的那句话,顿时“嗡”的一声,整个人跌坐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