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父想起昨天还在盘算着钱大伯出事自己的私房钱能补多少的自己,就觉得自己是个傻子。钱奶奶沉默着不说话,钱大伯则像是抓住了把柄:“老二,你就是这么孝顺老人的?”钱父抬眼:“我孝顺的钱咱娘都补贴给你了,你要是有心,就早点收手,省的到时候家宅赔个干净,连累咱娘跟着你受苦。”钱大伯现在哪里听得了这个“赔”字,上来就泼了钱父一瓢冰水。钱父跟钱大伯撕打,钱奶奶上去拦,钱母也跟着去拉钱奶奶。——她男人看清了是不错,但这些年被老大坑的气还没出,就该让钱父好好揍一顿他大哥。一场闹剧过后,钱大伯气头上直接给钱父写了一张断亲书,言是往后不用再来往了。钱母一说完今天的事,钱晴就眼前一亮。断亲书!好好好,真是瞌睡了送枕头,有了断亲书,钱大伯就算是来闹也闹不明白。至于钱奶奶,钱父今天说的再硬气,真出事了该管还是得管。不过到时候,已经冷了心的钱父管成什么样就不好说了。钱父在里屋不知道怎么伤心,钱晴钱雨都是一脸惊喜,钱母也绷不住笑了一声。不管怎样,今天也算是有个好结果。周皓捧着一大盆的酸菜鱼上桌:“一直在火上炖着,就等爸妈回来再吃。”钱母不搭理屋里的钱父,招呼女儿女婿外孙女吃饭。“我刚才缓过劲儿来,你爸跟你奶吵架时候说的头头是道的,旧账一笔一笔记得清楚,合着早些年不是不知道我受委屈嘛……饿他几顿也不亏!”一更整个正月,钱父都不太爱讲话,也不爱出去逛,从早到晚都在家里待着。饭倒是一顿不落的吃,甚至在正月结束要去养猪场的时候,看上去还胖了些许。周皓不理解,按照常理来说,钱父不该是这个反应啊。几十年坚信的东西被打破,怎么也要萎靡一段时间才对。这段时间他为了避免碰上老丈人心情不好乱发泄,连门都很少上,这怎么跟他想的不太一样?钱晴:“一看你就不了解我爸妈。”“我奶跟我大伯是什么样的人,我妈早就跟我爸说过无数次,但是我爸就是不信,在中间和稀泥。现在我奶跟我大伯的真面目暴露出来了,我妈新仇旧账记了一本子,找不到我奶跟我大伯算,可不得都算到我爸头上?”“所以,我妈最近肯定是逮到机会就跟我爸翻旧账。我爸哪儿还有那个鬼功夫伤感?估计最近净忙着理亏了。”周皓代入了一下自己,瞬间觉得心有余悸。钱晴斜了一眼就知道周皓在想什么,嗤笑一声:“小本子记账这种事,我不爱干。你要是做了什么错事,那就去睡沙发。”周皓拉着媳妇的手,诚恳万分:“看你这话说的,自从结婚之后,我可没犯过错。”钱晴本想点头,突然想起周皓的亲妈可还在北山镇,自己怀了孕,对方会不会跳出来?话在嘴边轱辘了几个来回,到底没有问出来。他俩结婚的时候,不知道周皓是怎么跟她说的,反正对方是没有露面。这几年住在大院里,不乏有人旁敲侧击问钱晴她公公婆婆怎么没来往。钱晴一概都糊弄过去,说周皓的妈在老家,身体不好。她也想的明白,周皓的身世不复杂,就是膈应人,说出来就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的事,她跟周皓是小辈,对上有生育之恩的亲娘,不管是怎么说,都会有人指责他俩做的不对。索性一概糊弄了事,省的再废话。不想讨论这些糟心事,钱晴跟着就扯开话题:“闫教授说的让你报他的专业,你怎么想的?”初三那天走舅家,钱晴跟周皓一到丁家餐馆就找到了独自一人占据一个大桌吃吃喝喝的闫教授。比之初见面时候闫教授的颓丧锋利,现在的闫教授两眼放光,面前摆着蹄花汤和红烧肉,还有一碟子跟凑数一样的炒南瓜。脸颊也胖了许多,看上去有些富态,这个年纪的人,胖了反倒显得年轻,闫教授看着至少年轻了五六岁。钱晴看他大吃大喝,心里暗暗记着,等回去之前一定跟丁大舅说一声,这么大年纪的人,可不敢整天红烧肉蹄花汤的吃法。她也是听李红梅说的,说是郑先年前刚退下来,成天不是出去跟退休的老朋友喝酒,就是自己溜达着去饭店吃肉。前一阵子当医生的大儿媳实在看不过眼,就跟婆婆说了说高血压的危害。这下可把李红梅吓了个够呛,早些年日子过的艰难,谁也想不到还能吃肉吃出病来。立马把郑先给管控了起来,肉给卡了,菜每天定量。钱晴听了之后也觉得吓人,她爸妈年纪也大了,而且这几年要说家底,他们一家子是真积攒不少。小卖部的冰柜里隔开两边,一边放些冰棍和饮料,另一边就是些家里要吃鸡鸭鱼肉。家里就没断过荤,钱母还不时去给钱父送点卤肉腊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