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教授不耐烦的挥手:“学校里有食堂,饿不死学生!来大学是学习的,天天沉溺在口腹之欲里,还怎么做学问?”钱晴使劲往回掰扯他的想法:“话不是这样讲的,饿着肚子是能做学问,但不是非要把生活过的苦兮兮才能出成果啊。你看国外那些搞研究的,我听说人家都是过的很好的,也没见人家不出成果嘛。我这两个舅舅刚才在食堂吃饭,一吃就忍不住哭,说觉得自己惭愧,这些天之骄子大学生原来都是过着苦日子的。所以我们才打算过来买地盖个餐厅,就想为您这样做学问的人尽尽心。”丁大舅、丁二舅:……他俩刚才明明是开心到炸裂,觉得有食堂这个反面教材在,后面绝对能赚钱的好吧?“再说您觉得我们败坏学校风气,我觉得这样并不对。国家去年也说了,经济发展也是国家进步的标志。您别看我虽然只上到高中,但是我经常听广播看电视。现在时代确实变了,但是在往好的方向变啊。”“前几年大家过的是什么日子?农村里口粮都是紧巴巴的,一家人从年头忙活到年尾才能挣下几块钱,买个布头都要票。谁人都是身上补丁摞补丁。”“城市也是这样,一家子挤在小房子里,七八口子人赶不上分房子就只能高低铺摞起来睡觉。买个肉都要起大早排队。”“我知道您要说这样是公平,但这种公平真的公平吗?农村吃大锅饭,下力气的跟不下力气的一样吃喝,工厂里按年资算,干活的跟不干活的一样拿钱。这样下去,真正干活的人也只会磨洋工。”“国家发展,催生了我们这样的生意人。但我们也不是干坐着等天上掉钱下来,我这两个舅舅给人干包桌,两三点就要起床烧火准备,一直忙到后半夜才算完。我是个卖衣服的,跑一趟南方回来就要缓半个月,在外面心都是吊起来的,没一刻敢松懈。我姐做了个粉条厂,那是因为乡下的红薯卖不上价!”“辛辛苦苦忙了一年,红薯丰收了,但一斤只能卖几分钱。还不要说中间运输的麻烦事。”“我姐跟我都敬佩有学问的人,别的不说,光是做粉条,她们村里都是请了懂技术的人去教的。”“时代确实不一样了教授,但能让更多人过的体面有尊严,不挨饿不受冻又有什么不好呢?”老教授听完钱晴的话,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他被下放的时候是七四年,还是被自己学生举报的。回来的时候却已经是七九年了,五年时间,y市跟他离开的时候已经大不一样。街头巷尾都冒出来做生意的人,恢复了高考,学校也招收了一批又一批昂扬向上的学子。本来他以为这是一切都往好处变的标志,结果没两年他就发现了不对。学校的学生越来越多,一心向学的却逐渐减少。新开的经济类专业逐年热火,而他负责的机电专业却连续两年没有录到最高成绩的学生。他觉得这些不对,恢复高考是对的,但是怎么能让这些做生意的走进校园?那不是带坏学生是什么?国家发展难道是靠这些满身铜臭味的商人吗?他不理解,写了无数封信给学校,但所有人都在劝他,算了吧。时代的洪流哪里是个人能够抵挡的,就像是当年,仅仅因为一个学生举报他,他就被下放五年。他之前一直觉得,就是因为这些做生意的人,把整个社会都给带浮躁了。时代变化,反而是催生了一批投机者,把原本的象牙塔搞的乌烟瘴气。时间久了,他对此是满腹怨言,只觉得这几年的路线方针都是错的。但是钱晴的话却是从另一个角度敲了他一闷棍。除了学校的学生,还有千千万的普通农民工人,这些人中根本不乏一些聪明人。他们虽然没上学,却是能吃苦又敢干,就像这个姑娘话里提到的她的家人。时代让他不适应,但却让更多的人可以吃饱穿暖。“教授,我知道我们今天来的仓促,但刚才说的话也确实是我的肺腑之言。就像您在这里收书,是可惜知识无人在意。”“那您收了这么多的书,真正卖出去了吗?把书藏在家里又有什么用?”“我向您保证,要是我在这里建了房子,就给您留一间。您起个二手书店不比您在这里收旧书强吗?”一更老教授什么话都没说,但却把门口的狗给默默牵开。丁大舅丁二舅不明所以,钱晴一手拽一个赶紧进了院子。文化人嘛,软化态度要看行动,难道还非得让人给你现场表演一个痛哭流涕?能让进门就已经说明态度了,有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