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婿是个扶不起来的,女儿也犟,二话不说就离了。最离谱的是自己老婆和小女儿,丁点风声都不露,等到离婚本子都领了才给他说。钱晴在心里撇嘴,就是知道她爸的脾气她才没让钱母回去说,她姐本来就离的艰难。别看她姐面上是个能扛的人,但实际上她姐最看重家里人了,钱父要是说了什么糊涂话,再搅和她姐心神不宁,平白生出了波澜可怎么办?就得等到尘埃落定再说,就算钱父想要插手也插不进去。“爸,你要不就把工作卖出去吧?你看你现在一个月挣的,还没我妈一天挣的多。”钱父:……这猝不及防的扎心。钱母则是嗤笑一声,从锅里端出来蒸好的蛋奶羹:“你爸人家是光荣的工人,才看不上我这点小生意呢对吧?”二更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以前的钱家虽说也不是钱父的一言堂,但是在家里的大事上还是钱父做主的多。现在钱母腰杆子硬了,谁的脸色都不用看,再对上钱父的时候就不像以前一样,什么都好好好是是是。钱父被堵的说不上来话,嘴里只能含混着:“胡说八道!我都为厂子工作这么多年了,眼看着就要退休的年纪,还折腾个什么劲。”钱晴不以为然,她爸的想法多少反映了现在很多工人的固有念头,都觉得自己一旦走了,就浪费了为集体所做的一切。老一辈人在集体中生活了一辈子,很难拗过弯来自负人生的盈亏。其实自从第一届毕业的大学分配了之后,社会风气已经变化了许多,现在更是很多工人都下海去寻找商机。钱晴预计这个人数到了明年还会更多,原有的生活方式和观念被冲刷,再加上一家子都做个体户,钱父迟早也要想明白的。吃完了饭,钱父从兜里掏出来四十块钱递给钱母,虽然老婆现在能挣钱,但是该上交的工资还是要上交。“天气冷了,给倩倩买点厚衣服穿,小孩子总是长得快。”钱母接过钱来又抽回给钱父十块钱,忍不住絮叨两句:“等倩倩过周末我就回去,你要是吃不惯食堂就出去买点,别抠来抠去的,回头坐下病躺床上还得我照顾你,那不耽误我挣钱?”钱父听到前面还挺高兴,觉得媳妇是关心自己,结果最后一个转折直接把他的那点高兴给闪没了。“……我走了。”钱晴看着钱父独个寥落的身影,笑嘻嘻搂住她妈的胳膊:“看我爸这么惨,妈你都半点不担心?”钱母没好气说道:“担心什么啊,我现在看见倩倩就想起你姐,要不是去年你爸糊里糊涂把我的工位给出去了,你姐早带上倩倩来城里了,哪儿还有现在这点破事。看见他就来气!还好意思说你姐离婚,离婚怪谁,都怪你爸!怪他把我工位弄没了!也怪我,去年没坚持一点。我们俩老的都已经对不住你姐了,现在你姐别说是离婚,立马再找一个都成。”钱晴也不是不能理解她妈的心态,她妈已经从“女儿离婚了怎么办啊”的惶恐里出来,成功转换到现在的“离就离了怎么地吧,都怪你都怪我”的撒气环节。这时候钱父撞上来,钱母不趁机出气才怪。钱母抱怨了一通面甜心苦的婆婆,又骂了一遍糊涂的钱父,然后才平复心情问钱晴:“你姐那粉条厂怎么样了?”“好着呢,周皓前几天去给她改了电线线路,又帮着调了一天机器。贷款说是也批下来了,我姐这几天忙着办手续弄场地,要不了几天就能开工。”钱母几十年都没欠过钱,更别提有了钱晴担保,钱雨一下子贷出来八千块的巨款!简直是想起来都叫钱母心惊肉跳。“你姐一个人在那儿会不会有事啊,怎么说也是个厂子,别人要是操坏心把她厂子坏了怎么办?还有黄家的人,离的那么近,黄家人又找去可怎么好。要我说就别跟黄老二家合伙,这弄起来夹缠不清的,你姐后头难免不消停。”钱晴劝着钱母:“我姐撑得住的,担心这个那个的厂子还怎么开?黄老二家媳妇我见过,脑筋还是清楚的。现在是他们求着我姐,不是我姐求着他们。毕竟现在我姐有场地有机器,他们就只有红薯和人工。黄老二家聪明点就得知道,我姐要想换人合作,村里多的是人能补上来。我姐不想搭理黄家人,黄老二要想跟我姐长久合作下去,就得替我姐挡着黄家的人。这样下来反而更保险。否则我姐就算是跑远一点开厂子,黄家有心还是能摸过去的。”钱母想了想,觉得小女儿说的也对。有黄老二这个儿子顶在前面糊弄,黄老太就算是去撒泼打滚也有她儿子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