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三平最终还是低下了头,认了命。于是,在十一月的八号,钱雨跟黄三平去领了离婚证。钱雨拿着证,满心都是挣脱牢笼的喜悦。押着黄三平来的黄家人在不远处瞪着钱雨,黄老太把拐杖敲在地上,恶狠狠说道:“离了好,老三媳妇,往后你记住,不准再上门,免得坏我三儿的好日子!还有你那个赔钱货,分给你了就你来管,我们三儿往后还要有儿子,让她不要再到我家来。”钱雨面不改色:“这话我也还给你们,往后你们都记清楚。我钱雨过的好坏跟你们不相干。你们就是饿死也别讨饭到我家门口,我发达了你们也别来沾。”黄老太嗤之以鼻:“你发达?哈哈哈你个破鞋还发达个屁!走了三儿,咱们回家去。”钱雨最后看了一眼缩在他娘身边像个鹌鹑一样的黄三平:“那咱们就拭目以待。”一更落定了钱雨离婚的事情,钱晴这边也顺利出掉所有的布料,用不到三千块钱的资金周转挪用,七百匹布料,一匹四十块钱的价格,最后换回来将近将近三万块钱。钱雨在手头松动之后就把欠羊城的货款消掉,还特意打电话过去给摊主白萍道谢。电话里面白萍的声音十分诧异:“你这么快就把那些积压货给出掉了?”这才几天?一个月都不到就能把剩下的三千多货款凑齐?“没呢白姐,这不是手头别的地方松动了点,就赶着给您结货款嘛。您最近生意怎么样?羊城那边是不是开始给春装打样了?”白萍更加佩服这个敢吃下所有积压货的女青年,当初来的时候连六千块钱的货款都凑不齐,这才几天就能松动开,可见本事极大。而且手头一松就赶紧来结货款,更可见人品过硬。“还得几天呢,不过现在这边已经开始清冬装了。过完这阵子就要选款。”钱晴心里对白萍的评价也挺高,有取舍,也胆子大。做生意嘛,有来有往,互相信任才能长久。“白姐,我这边有个事情,就是不知道麻烦你不?”“这个冬天我可能就不往南方去了,咱那边要是有什么新款衣服配饰,你给我发点样品过来怎么样?还有羊城离港岛近一些,你那边要是能搜罗到港岛的画报或者杂志,就帮我也收点寄来。钱款什么的都好说,这次结货款我给你多结两百块,后面不够了我就再给你补。”两百肯定是多了,不过她现在实在抽不来空,天气又冷了,要是光让丁杰一个人去守着就为拿点样品,算下来就不是很划算。白萍爽朗的笑声透过话筒传来:“这就是小事,你放心,我这边选款的时候碰上合眼缘的就给你寄过去。小钱啊,我看你这人,迟早都要发大财,到时候不要忘了姐姐我。”钱晴现在无债一身轻,也跟着笑道:“承您吉言,一块发大财!”挂了电话,钱晴又去自己常去的裁缝铺看衣服改样的进展。自从她回来之后,就每天整理一遍积存的衣服,挨个看怎么修改怎么搭配,攒够十件就送来裁缝铺子。这么细水长流下来,现在手头的衣服已经改了一小半。裁缝铺子开在油田外头,钱晴虽然也觉得每次都要跑很远不方便,但这家宋记裁缝铺是她常来的地方,油田上的裁缝铺子她去看过,技术都没有宋记的好。宋记裁缝铺的老板是个上了年纪的女人,技术好还爽利,这几年她慢慢把手艺给自己女儿,平日里没什么熟客的时候就坐在铺子里看摊喝茶。她上了年纪,却一点都不妨碍打扮,经常是穿着一身旗袍,五十多了还身材婀娜。一看钱晴过来,宋老板就迎上来打招呼。钱晴一脸看西洋景的样子:“宋姐,你烫头发了?”只见宋老板上身穿着对开襟大敞袖的毛领上衣,下半身是长长的半裙,头发烫了小卷,搭在肩膀上。虽然年纪不小了,眼角也有了鱼尾纹,但这么一打扮,竟然有了些许端庄风情。宋老板就喜欢钱晴来,钱晴第一次来裁缝铺的时候才十一二岁,小小一个人就管她叫宋姐,跟别人张口闭口就是宋婶的称呼分外不同。更不要说现在钱晴还是她的大客户,每次来跟她说起衣服版型颜色小细节都头头是道,俩人堪称是忘年之交。“这不是城里有小年轻新开了一家剪发店,里面装了个圆盘盘,把头发卷卷吊起来就能烫!喏,你看我烫的好不好看?”钱晴左右看了一圈:“手艺不赖啊,多少钱?”宋姐比了个手势,钱晴顿时有点肉疼:“就这样烫一下,就得二十块钱?”“那可不,你当是拿着火钳在家里自己卷啊,人家这烫下来,头发除了发尾都不焦的。我看你头发也挺长,我给你个地址,你也去烫一下赶赶时髦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