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峣骤然抬眼,看着林院长。“我买菜的时候经常去她哪里,有时候她会问我你最近怎么样了,我也给她塞过钱,但她不敢收……估计收了也会被酒鬼拿走。”林院长对沈峣说,“不过张老师不知道这事……她可能还等着我一会儿回去和她说呢。”“您没报警?”沈峣轻声问,“这么多年了,您……”“你也见过咱们镇上的警察了,压根没用,要不是你偷偷给他们塞了红包,估计人家今天都不带给你们做笔录。”林院长无奈摇头,“警察都这样,更别说村委会什么的,毕竟关上门打老婆孩子……这事儿在这太多了,要是都跟大城市似的治安好,当年王秀兰抱着被摔得满头血的你来镇上的时候,警察就该去你家抓沈根了。”沈峣沉默片刻,冷笑一声:“看他那儿子——叫‘沈大壮’是吧?看他那蠢样,我得谢谢他老子摔过我脑袋。”周正点头,附和道:“有道理,不然怎么解释你们天差地别的智商呢?”林院长:“……”周先生您开心就好。※※※※※※※※※※※※※※※※※※※※周正:听说这里的警察不管事?那我想搞死傻逼父子可以吗?【谢谢吾命本喵和孤灯照夜江小姐姐的地雷,谢谢洛洛洛落落和吾命本喵小姐姐的营养液,么么哒~】病房里,王秀兰一直没醒,林院长不放心福利院的孩子,先行离开,只留下周正和沈峣两人在这守着。沈峣坐在床边,周正抱着手臂靠在窗口,半晌没人出声。门外有俩写作“出外勤”读作“换个地方聊天”的小民警唠得正欢,就差一人一把瓜子开茶话会。“你说里面守着的小哥真是那老酒鬼亲生的?我怎么看着不像呢……跟老酒鬼的儿子长得倒是像,就是白了点儿。”“要不给他们做个亲子鉴定?老酒鬼不是一直嚷嚷着要让所有人知道吗。”“得了吧,你看人家能配合他吗?”“我觉得不能,一看就是个出息人,谁乐意认个癞皮狗爹啊?”“倒是那个沈大壮,和老酒鬼一看就是父子,当爹的猪狗不如,儿子也不是什么好货色。”两个小民警八卦几句,话题很快转移到中午吃什么。周正放下胳膊走到沈峣身后,撩起他颈后的头发,垂眼看着那条淡淡的疤,脸上没什么表情,“不知道怎么弄的,是吧?”“真不知道。”沈峣一低头,躲开周正的手,整理好自己的头发,想了想补充道,“今天之前确实不知道。”万幸没留下后遗症……周正闭了闭眼睛,长出口气,恨不得给派出所再包一个亿的红包,让他们直接枪毙那一身馊臭味的老酒鬼。——不过那是不可能的。因为这小破地方的派出所民警没有枪,顶多一人配个电警棍,还是弄不死人那种。“我走之前你怎么说的?”周正拖过林院长之前坐的凳子,暂时不去想怎么处理那个烂酒鬼,先和沈峣秋后算账,“你是不是保证过不会动手。”沈峣从眼角分给他一个眼神,淡声说:“嗯,所以我毁约了,你打算怎么办?”周正:“……”你特么毁约能不能别毁得这么理直气壮?周正坐到沈峣旁边,叹了口气道:“将就着过呗,还能离咋地。”王秀兰突然咳嗽起来,喊了句什么,然后哭了起来,她的双手在空中乱抓,似乎想抓住什么东西。沈峣指尖动了动,小心地握住一只粗糙的手掌,第一次仔细端详生母的面容。看身份证她才四十多岁,面相却像五十多岁的人,她的青春和作为女人该有的幸福先是被生活的担子压垮,后来又被不省心的丈夫和儿子生生剥夺。周正叫来医生,医生看过之后说是病人精神不稳定,没什么大问题,开了剂镇定剂后回自己办公室继续跟护士们打牌去了。王秀兰安静下来,握着沈峣的那只手始终没松开。二十年前,她的孩子刚出生,是对双胞胎左邻右舍的女人都来帮忙,甚至村小学义务支教的女老师也帮着端了两盆热水。沈根家里父母死得早,坐月子也没有婆婆照顾王秀兰,沈根本人又是个游手好闲的,万事指望不上,好在当时村小学放暑假,女老师可以经常来看看她。王秀兰隐约记得女老师姓杨,是个爱笑的姑娘,看起来很年轻,却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妈妈了。出了月子之后杨老师也经常来,有时候带一些自己做的折纸逗小孩玩儿,母亲之间的共同话题就是孩子,杨老师和王秀兰很快熟悉起来。王秀兰坐在炕上给孩子喂奶,羡慕地说:“真看不出来,我还以为您没结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