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现在便不想改变、不想保护了吗?”
怀柏轻蹙眉头,“我当然想……可是……”
她还是让命运按既定的路线发展,收佩玉做徒弟,也没有采取什么积极措施对付女主。总是给自己找各种借口,但说到底,还是怕了。
“师兄,”她垂着头,脚底云雾缭绕,声音罕见有些软弱,“我也很努力想走出来,可是我还是,”她顿了下,无助地攥紧衣角,仿佛又回到时陵中,她站在尸山血海中,脚下是好友残缺的尸体,云中在她手中,剑尖刺透她爱人的心脏。
那人胸口涌出深黑魔血,双瞳赤红,面上仍带盈盈微笑,“我要你如我一般,终年永堕寒夜,在无望中苦苦挣扎,最后成为一个不折不扣的魔头。”
“你看看,你害死了你的好友,还亲手杀死你的爱人,”血红的唇高高扬起,鸣鸾身子猛地又进一步,剑尖从她背后穿出。
云中被魔血腐蚀生锈。
鸣鸾慢慢跪在她身前,头仍是仰着,一眨不眨地看着她,嘴轻轻一动,留下最后的诅咒——
“余生,你只要痛苦就好了。”
怀柏瞳孔缩小,面露痛苦之色。
宁霄担忧地看着她,“小柏?”
她从储物囊中取出一壶酒,仰头饮尽后,才低声道:“师兄,我一直被困在时陵,走不出来。以前至少还有云中,我手里有剑,自然无所畏惧,但是现在连云中都没有了……”
她蹲下身子,眼睛死死盯着地面,涩声道:“鹤青想专修偃甲,无俗世缠身,如雪想商行天下,不求长生,长风想逍遥自在,日日快活,沧海想得一人常伴身侧,如今他们都已求仁得仁,我把这些都给了他们,可是谁把我从时陵带出来,谁来救赎我呢?”
一滴水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怀柏继续说:“那年出来后,师兄师姐日日照拂,我却一蹶不振,后来丁师兄骂我好不容易捡了条命回来,难道要一直这样么?我突然惊醒,想着如果继续下去,岂不是应了那人的诅咒?她让我永堕寒夜,我偏要笑给她看。”
她吸吸鼻子,眼眶湿红,“我开始练习怎么展颜欢笑,怎么糊里糊涂度日,笑着笑着自己就似乎变成另外一个人,我也不知道自己真是开心吗?故友归来,亡者复返,为什么我还是难过呢?”
宁霄手放在她的肩上,皱眉叹道:“小柏……”
他不知如何才能让师妹走出昔日的阴影,可他闭关在即,妖魔窥伺,孤山的希望系于她一人身上。
怀柏神思茫茫,哽咽着道:“可是云中已经毁了,有些东西,碎掉就是碎掉,就算粘起来,上面还是会留下裂痕。”
宁霄道:“小柏,不要总沉湎于过去,这些年,难道你没有得到新的东西吗?”
新的?
怀柏的脑海中浮现一个纤细的身影,“佩玉……”
眼睛渐渐清明,她深吸几口气,擦干眼泪,如云开雨霁,拨云见日,心中亦是豁然开朗,直起身来,道:“我想要保护好她。”
她的徒弟,初见就想好好守护的孩子,她不愿意书上那样悲惨的命运降临在佩玉身上。
宁霄道:“佩玉,我正想说她,你没发现这孩子长得越来越像一个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