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照流打量了两眼这个假褚问:“师兄这是愿意帮我?”“你是我的师弟,不帮你还能如何?”褚问道,“但是小师弟,谢宗主如今性情阴晴不定,就算我帮你救出了他,你在面对他时,也要多加小心。”楚照流没太放在心上,点了下头。“幽牢的结构图我比你熟悉,我去破坏里面的阵法,打开牢门,小师弟,你去解决外面吧。”褚问喃喃道,“希望师尊出关之后,不会将我们逐出师门。”楚照流忍不住笑了。结果在幻境里面,师尊也在闭关。大师兄也与现世一般,会毫不犹豫地选择站在他这边。幻境里的幽牢阵法与真正的幽牢大阵自然不能比拟,楚照流三两下就压住了阵眼,让阵法暂时失效,随即便匆匆赶回了幽牢里。不过离开了片刻,幽牢里似乎变得更阴冷了些。楚照流忽然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心脏忽然加速起来,他加快了脚步,踏过转角处。随即视线就被挡住了。谢酩站在他面前,毫发无损地从牢中逃了出来,朝他微微一笑:“你果然来了。”楚照流想越过他去看看后面,谢酩却将他的视线挡得严严实实。“……大师兄呢?”楚照流的嗓音有些干涩。谢酩拉着他在前走着,嗓音很平静:“他先走了。”楚照流心底陡然一冷。走火入魔、当众行凶、阴晴不定。褚问的评价,他都没有放在心上。燕逐尘的声音回荡在耳边——“进了他的心境后,见到的谢宗主就不一定是谢宗主了,别被骗了”。是他想岔了。心魔的确是在幻境后半段才生出的,但心境之中的这一切,只是在重现幻境里的经历,事实早已发生。心魔也早就存在。或许从他进入谢酩的心境,见到谢酩的或许是这个场景太过熟悉,提起无名剑的瞬间,一些断断续续的记忆忽然钻进了脑海。像是破了个口子,遗忘的片段与梦到过的碎片拼合起来,与谢酩心境中的幻境记忆,竟然相差无几。最初,是在扶月山的花丛中的偷窥,他没有上去送花,只是觉得这位少宗主生得格外好看,气质又十分出众,在人群里矫矫不群,不免好奇地多看了几眼。然后,是去流明岛道贺,在枯朽的桃花林中,以灵力灌注枯木,枯朽焦黑多年的桃林顷刻间绯云成片。不久后,大战爆发,与他猜想的一样,他与谢酩在大战中并肩作战,渐生情愫,大战结束后,俩人就结为道侣,过了很长一段没羞没臊的日子。最后,也是问剑大会,谢酩忽生心魔,告诉他周围全是妖,怒而拔剑,立斩几大宗门的掌门人于剑下,被众人围杀,抓去幽牢。他也确实受到波及,被带回了扶月宗,醒来之后,直接赴往幽牢去救谢酩。但与目前记忆不符的是,在进入幽牢不久后,他的记忆就终止了。那段记忆至今仍然十分模糊,他只记得他在谢酩身后,眼睁睁看着一柄剑贯穿了走在前面的谢酩胸膛。……纷乱的记忆于脑中刷然而过,楚照流的脸色变得有些苍白。他忽然就明白过来,为什么那天晚上,梦里穿透谢酩胸膛的剑会没有名字。因为那就是他的无名剑。是他刺的剑吗?如今是冥冥之中的巧合,亦或是某种轮回?还是堕仙无形之中的又一次算计。他握着剑的手微微颤抖起来,一眨不眨地盯着前方的背影。这的确是谢酩的心魔……吗?这是在心境之中,不能有任何失误。万一杀错了就是万劫不复。谢酩的意识因心魔引而被压制,心魔的确会更胜一筹,将清醒的意识压得不能出面,而眼前的谢酩确实也行为异常,与心魔喜怒不定的脾气的确相合。就在此时,他察觉到了神魂似乎开始有些不稳了。耽搁了太久,魂香似乎快燃尽了。没有多余的时间给他再试探选择。楚照流握着剑的手心都出了汗,他隐约觉得,有什么被自己忽略了。他的脑中闪烁过进入心境之后,与谢酩的每一句对话,猛地定格在了一处——不对劲。楚照流忽然开口,嗓音平和自然,仿佛只是叙叙家常:“谢三,你知道了吗,那一个月的清心曲,是我给你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