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紧急,来不及做太多布置。”楚照流没搭理他,“送你个见面礼。”藏在深海之下与高空之中的九十九重大阵忽然重重亮起。原本从容负手的堕仙略微一怔,慢慢抬起了头。他倒是忘了,楚照流不仅是个阵法大家,还是个出手阔绰的败家子。此前在东夏国都外镇压惑妖和怨气,一出手也是九十九重阵法。而如今的这些阵法,比之先前的那些,要更精妙、杀伤力更强,每一重阵法,都堪比谢酩方才启动的杀阵。原来方才只是难枫个小小的试探。他就说,这几人哪来的胆子把他引出来。虚空对弈了这么久,不仅推测出他的身份,还铸造出了以假乱真的仙门之匙,设计将他引来。真是长进了。杂乱的念头一瞬间闪过脑海,堕仙身形一闪,就想传到百丈之外,避开锋芒。岂料他心念一动,却没能传走。顾君衣与褚问虽受了伤,但没有灵力限制,飞速为阵法注入着灵力,见此眉尖一扬:“嚯,谢宗主,还真给你预判到了,他果然在这个时候想逃走。”谢酩站在楚照流后方,如一面坚实的盾牌,抬起如画眉目:“要来了。”既然避不开锋芒,堕仙也没准备再走。他闲庭信步地往楚照流的方向而来,随意一挥手。阵法被破坏掉了七八个。他的衣角也终于飞出去一片,晃晃悠悠落下。楚照流手中掐诀,阵法的光芒再次大盛!堕仙略微一顿,手中凭空多了一把通体漆黑的剑,挥剑一斩。阵法又被破坏掉了十来个。无数的雷火、闪电、飓风与突刺在空中交织成一幅惊心动魄的瑰丽画面,站在海岛上的诸人已经看呆了。这其中每一重阵法,都堪当一个门派的护山之阵了,而此刻,却被一个来历不明的神秘人,随意一挥就破坏十来个。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咽了咽唾沫。这当真是人所能达到的修为境界吗?他们脑中忍不住同时飘过个念头:幸好有那四人挡着……这与他们完全不在一个量级。只有燕逐尘看得太阳穴突突狂跳,预感到这一架打完,他又得接收四个排排躺的病患了。天空之上,转瞬之间,阵法已经被破坏得七七八八。堕仙的衣袍也变得破破烂烂,握着剑的虎口溢出了血迹,但以这些阵法,确实不可能杀伤得了他。楚照流几人也没想着能借这些杀阵将堕仙拿下。但他们的目的已经达到——在与堕仙正面交锋之前,尽可能地用大阵拖延、消磨他。就在堕仙破开最后几座阵法,失望地问出“你们就这点本事吗”时,下一瞬,一道划破天际的流星袭来。光芒大炽,就连岛上的诸人也禁不住眯起了眼,这时他们才看清,那不是流星,而是楚照流的剑。凝聚着他的剑意,蓄势已久的一剑。当真是“一剑惊仙”。堕仙在面具下古井无波的面容终于失色,却来不及避开这一剑,山呼海啸般的剑气袭来,狂风掠境般,没有任何退缩躲避的地方,他仓促之间横起了剑,却挡不过这势如破竹的一剑。“噗”地一声轻响,剑身穿透肉身的声音微小而震耳,天上天下的人都屏住了呼吸,目不转睛地盯着这一幕。楚照流的剑不偏不倚,刺进了堕仙的胸膛。那张靡艳的脸庞上难得没有一丝笑意,一眨不眨地盯着堕仙,吐出几个字:“你是仙又如何。”莫要小瞧凡人。堕仙闷哼一声,嗓音愈发沙哑冷酷:“当年真该直接杀了你。”他一掌击出,楚照流浑身灵力已凝于这一剑中,灵脉的灼痛让他甚至来不及闪身,就被拍飞而出,无名剑拔出堕仙的胸口时带出一串血迹。他没忍住呛出几口血,身体砰地撞在赶来的谢酩怀中,痛得一阵龇牙咧嘴,故意露出副委屈样:“谢宗主,他打我!”谢酩抹去他唇角的血迹,眼神寒如玄冰,望向堕仙。堕仙按着胸口,也露出了一分狼狈。他太过轻敌,以为这几人都还只是他棋盘上的棋子,楚照流这一剑并不只是单单在他肉身上穿了个洞,凌厉的剑气顺势钻入身体,欲要绞碎他的五脏六腑。此地不宜久留。他毫不迟疑地转身就想走,不远处却传来谢酩寒漠的嗓音:“逃得掉吗?”最后一重等候已久的大阵升起。海面沸腾起来,滚滚海水忽然飞起数十丈,围成水帘,将空中所有人都包裹在内,仔细一看,才会发现,那并不是水帘,而是一柄柄由海水幻化而成的水剑,数十万柄小剑排在一起流动着,隔断了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