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荆迟叹了口气:“从前几日谢宗主提到仙门之匙,看你的反应,我就猜出了一二,没想到,你还是趟了浑水。”楚照流眼神锐利起来:“你知道什么?”“你爹娘离开之前,其实留下了一封信,因为藏得太深,直到你拜入扶月宗,我才发现。”也是因为那封信,他才幡然醒悟。楚荆迟知道得太多,一时反而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他背负着双手,斟酌了片刻,之后的第一句话就如平地惊雷:“当年你中了恶咒后,你爹娘察觉到了暗中有人盯上了楚家,极可能就是伤你之人,托付我看好藏在祖墓里的秘物,便引着那人离开了灵雾谷。”恶咒,暗中的人,藏于祖墓里的秘物,引人离开。一条比一条惊心动魄。楚照流呼吸一紧,表情愈发沉如水。他爹娘知道他不是伤重难愈,而是中了恶咒。并且他们察觉到了盯上楚家钥匙的堕仙,甚至都来不及好好道别,就引着堕仙离开了灵雾谷。难怪他们走得那么突然,消失得又蹊跷。以西雪国和东夏国的下场,以及流明宗曾经的血泪来看,堕仙若是对灵雾谷出了手,楚家恐怕被消抹于这世上了。楚照流轻轻吸了口气,嗓音愈冷:“这些除了你,还有谁知道?”“只有我。”楚荆迟道,“我去了神药谷,本想接你回楚家,才知道你已经离开了药谷,消失了一段时间,再有消息时,已经拜入扶月宗。扶月宗也是个安全的好去处,便作罢了。”楚照流对楚荆迟还怀有戒心,闻言露出丝嫌恶。楚家那种压抑的人吃人氛围,请他去他都不去。“信呢?”“读完已经烧了,你可以信我,也可以不信。”楚荆迟略微一顿,“或者,对我用一些非常规的手段。”楚照流不耐地啧了声:“我爹娘在信上有说去哪儿了吗?”楚荆迟摇头:“没有。”当时情况危急,他们恐怕也不知道自己得将人引到哪儿才安全。就为了一把破钥匙。情况与他猜的,也算基本相符。楚照流无声攥紧了手,闭了闭眼,睁眼时眼底又是一片清明:“楚家的仙门之匙还在祖墓里?”楚荆迟摇摇头:“你爹娘临走前,将它转移了。”至于转移去了哪里,没有人知道。为了不被堕仙察觉,恐怕他们转移完后,就干脆利落地抹掉了自己的记忆。堕仙没有对他们下手,难不成是为了恢复他们的记忆?楚照流垂着眼睫,想着父母失踪前的那一夜。那时他因为伤痛,整宿整宿地睡不着,但比身体上疼痛还剧烈的,是精神上的迎头痛击。一个惊世天才,转瞬就变成个废物,骄傲和自尊都变成了笑话,沉重的打击让他甚至想要拔剑自刎,但他当时甚至虚弱得连无名剑都拔不出来。他在折磨中迷迷糊糊入睡之际,察觉到父亲和母亲走进了屋子,温柔地替他擦了擦额间的汗水,很轻地说了几句话。然后他就陷入了黑暗。再醒来时,父母已经不见,他坐在院子里,看着枯萎的白梅树,从大晴等到大雨,等到了他们魂灯熄灭的消息。楚家趋炎附会的人太多,见他连靠山父母都没了,以前围着他甜言蜜语打转的人都露出了真面目,一个比一个恶心。直到药王来把他接去神药谷。楚照流心底忽然升起丝疑惑。仓促之间,他们会将仙门之匙藏在哪儿,堕仙竟然没能找到?他脑中闪过几幕模糊的画面,低垂的眼睫忽然颤了颤。现在想来,分明是临别的一夜,他却睡得十分安稳。后来他到了药谷,小半年药王就修复好了他的灵脉,随之金丹重结。按照楚照流当时对自己的预期,应当至少还要几个月才能重结,不过提前了几个月,他也没太在意,毕竟伤养好后,结丹对他来说确实没什么难度。一个惊人的想法陡然跳进脑海中,楚照流不动声色地抬起头,在还未确定的情况下,并不打算告诉其他人:“你知会我这些,就是想让我离开离海?”楚荆迟神色凝重,沉声道:“我没料错的话,谢酩应当在西洲北境受了重伤,否则你们被困在海底时,无需扶月仙尊出手。若他实力尚存,你留在此处,我不会管。但谢酩受伤,你身上的恶咒亦未解除,要对上那个暗中之人的风险太大。你爹娘已经为了这件事折进去,我不想见到他们的儿子也步后尘。”“说了多少次了,我爹娘好好的。”楚照流拧了拧眉心,“你若是担心,尽快带楚家的人回灵雾谷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