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褚问眼里,谢酩和楚照流是非常相似的。这在外人看来可能会很荒谬,恣意妄为话不着调的楚照流,怎么会和冷锐沉默、杀伐果断的谢酩相似?但他们的确是相似的,楚照流不想说的事,就不着调地回答,谢酩不想说的事,谁也没办法撬开他的嘴让他答。他无奈道:“你手臂上的毒印,还是要多注意,眼下燕兄也没有找到办法解决。”谢酩颔首:“我心里有数。”楚照流挣了几下,也没能挣开谢酩铁钳似的手,闻声皮笑肉不笑道:“你心里有什么数,比如毒发了再把自己敲晕一回?”谢酩居然还状似认真地考虑了一下:“未尝不可。”配合着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着实有点嘲讽效果。眼见着这俩人似乎又要吵起来了,褚问赶紧掰开话题,苦口婆心地意图唤起这俩人同生共死时的感情:“阿酩向来稳靠,既然如此,我就放心了。说起来,在西洲北境,我带人赶来时,小师弟正将你紧紧护在怀里,见你们关系如此之好,等师尊出关,必然也很欣慰。”谢酩脸色莫测,垂眸望向楚照流。楚照流被看得莫名发臊,没去接触他的视线,眉毛一扬:“我只是看谢宗主以头枕地太寒酸可怜,借我的腿给他靠一靠罢了。”褚问看着温温柔柔的,说的话却毫不留情:“你二师兄身受重伤,就在你身边躺着,岂不更可怜?”楚照流:“……”谢酩眼底流露过一丝淡淡的笑意,大力钳制着楚照流的手也松了松,楚照流趁机想把手腕抽回,却又立刻被圈住镇压,忍不住轻嘶了声。声音极轻,谢酩指尖一顿,手立刻松开了,离开前还似抚慰般轻轻蹭了蹭被那片肌肤:“弄疼你了?”楚照流没好气地抽回手,阴阳怪气:“哪儿会呢,我皮糙肉厚。”不就是不想让他接近大师兄吗,以前怎么没发现谢酩跟只爱圈地的大狗似的。谢酩也不想想,这样他是没办法靠近大师兄了,但他自己也不能了啊。这些剑修啊,一沾点情情爱爱,脑子就跟被门夹了似的,那边床上就躺着个被门夹坏的。褚问茫然地望着坐在对面的两个师弟:“?”你们背着我在干什么?但看着气氛又缓和下来了,褚问笑了笑,忽然想起件事:“对了,见你醒来太高兴,都忘记告诉你了,流明宗那边也派了人正在赶来,等云舟绕过北海回到烟霞,应该就能遇到了。”谢酩醒来后就没问过这是哪里,态度过于自然,楚照流也忘了这茬,随意道:“这样一来,我们得在烟霞分道扬镳了。”谢酩半眯起眼:“为何?”“……”楚照流比他更迷惑,满头雾水道,“问剑大会近在咫尺,你身为流明宗主,难道不回流明宗主持事务?”谢酩安静听完:“回。”“所以……”“此次问剑大会,你要来吗?”楚照流:“这是自然,那个神秘人说不定会趁大会做乱。”谢酩听完,理所当然道:“正好,你与我先一同回离海。”好像有道理。但又有点说不上来的奇怪。楚照流只好眼巴巴地望向大师兄,希望大师兄给自己撑个腰。褚问斟酌了一下,流明宗本来就与扶月宗交好,楚照流和谢酩相处,也不像从前那般针尖对麦芒,反而有种容不下第三人插足似的友好气氛,没有不妥:“也好,问剑大会也没多久了,扶月宗到流明宗往返一趟颇为劳顿,小师弟身子骨弱,先过去也免得折腾。”谢酩从容接话:“师兄放心,我会照顾好……小师弟的。”见这两人相谈甚欢,一眨眼就把自己给卖了,楚照流垮起张脸,闷闷不乐地看他们说话。没安生地坐一会儿,外面来了个小弟子通报,褚问便叮嘱了两句,让两人好好休息,便匆匆走了。和谢酩这个甩手掌柜不一样,褚问从小在扶月宗长大,责任心极重,自从接任代宗主来,兢兢业业,无论大小事都要亲自过问一番,以免出了什么问题,待扶月仙尊出关后有愧于师尊。楚照流无聊地趴在桌子上观察茶杯上的花纹,下巴搁在手掌上,懒洋洋地道:“大师兄这般事无巨细的,也不嫌累得慌,我看师尊当这个宗主都未必有师兄好,等出关了说不准就正式移交宗主之位了。”谢酩给他将空杯斟满。楚照流这才笑起来:“挺有眼力见啊谢三,算了,之前发生的事就不跟你计较了。知道你舍不得让大师兄担心,现在大师兄走了,老实交代一下,那个毒印有什么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