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问摇了摇头。“我已飞信回扶月山,令人去查明师尊的……魂灯情况。”他的嗓音滞涩了下,缓缓将胸口里的郁气吐出来,才继续说,“我要去极北之地。”斩钉截铁,无可更改。顾君衣和楚照流面面相觑,没感到意外。褚问看似没什么脾气,向来温柔和顺,但性子其实极为固执,言出必践,他一开口,俩人就知道没有劝解的余地了。尤其事关师尊。顾君衣和楚照流拜入师门时,扶月仙尊已开始常年闭关,多半时候都是褚问代师授课,虽也尊敬喜爱师尊,但褚问不同。他与扶月仙尊不是亲人,胜似血亲。倒也不是俩人不亲近不担心扶月仙尊,只是那份分量,与褚问无法比较。顾君衣干脆起身道:“大师兄,你内伤未愈,我同你一道吧。”褚问却摇了摇头,缓步走到顾君衣面前,面色凝肃:“顾君衣。”乍然被叫大名,顾君衣下意识地把背挺直了点。“我以代宗主的身份命令你,即日带领扶月宗弟子归山。”褚问将宗主扳指摘下来,递到他手中,“抵达扶月山后,代宗主之位正式移交,从今往后,你就是扶月宗代宗主。”顾君衣吓得没敢接,瞠目结舌:“什么?代宗主?我不当!师兄,你……”“这是命令。”褚问将扳指强硬地塞到他手里,淡淡道,“作为扶月宗弟子,你必须听令于我,等到了扶月山,你才是新一任代宗主。难不成你又准备叛逃宗门了?”一瞬间差点夺门而出的顾君衣的确很有这种想法。燕逐尘看热闹不嫌事大:“不错啊,顾兄,升官发财了,代宗主也配得上少门主,门当户对了啊。”陆汀雪:“确实。”一个是大夫,一个是老婆。顾君衣深深吸了口气,按下拔剑的冲动,脸色发僵,憋闷了一阵,最终在褚问隐露凌厉的眸光下放弃抵抗:“哦……那我只代一段时间,等你回来再还给你。”褚问不置可否。楚照流一堆话涌到嘴边,最后也没吐出来,只是冲褚问点了点头:“师兄一路当心,待谢酩恢复,我们也会随后赶来。”褚问勉强朝他笑了一下:“好,你们好好修养,不要急切,我不会贸然行事。”见这师兄弟几人情深义重的,燕逐尘摸了摸鼻尖,慢吞吞地从怀里掏出几个药瓶,伸长手递过去:“青瓶是内伤药,白瓶是解毒丸,都是我自己舍不得常用的。不要推拒,褚兄,雪原莽莽,危机四伏,你既要去寻你师尊,总得让内伤早日痊愈,可别拖累了自己。”褚问怀有妖族血脉,看似温雅文弱,其实身体要比在场所有人都要坚韧,内伤恢复得也更快许多,拒绝的话已经要吐出来了,听到燕逐尘的后半句,又咽了回去,神色郑重地接过:“多谢燕兄。”燕逐尘第一次干不收灵石的活儿,肉疼地把东西递给他,示意他赶紧收起来别再让自己见到了,摆摆手道:“去吧,这儿离极北之地远着呢。”褚问交代完事宜,也不再耽搁,朝着几人点了点头,便离开房间,利落地御剑北去。楚照流悚然回神:“等等,忘记叫大师兄注意防狼了!”白狼王还不知道躲在哪里狼视眈眈呢!燕逐尘才刚割了肉,没好气道:“你家大师兄几岁了,还怕他被拐卖?先关心关心你自己吧!这次灵脉受到了损伤,等到了药谷,还得把你浸在药浴里泡几天。”楚照流衰衰地哦了声。他握着谢酩的手好一会儿了,却怎么也捂不热那双冰凉的手,眉尖一簇:“事不宜迟,我去同大长老交代几句,便准备出发吧。”燕逐尘摸摸下巴,注意到了一个问题:“谢酩可是流明宗宗主,才出了这么大的事,他又昏迷不醒,你要把人家的宗主拐走,人家会乐意吗?”确实。没有哪门哪派会让外人带走自家宗主。楚照流垂眸注视了会儿谢酩英挺的眉眼,心平气和地给出了解决方案:“他不乐意,我就用抢。”语气轻描淡写的。刚当上代宗主,就面临了外交问题的顾君衣:“……”陆汀雪从他识海里出来,平静地道:“抢就抢了,有什么问题吗?”……老婆说得对。顾君衣攥着那枚扳指,毅然道:“我看那位大长老在院子外等了好一会儿了,小师弟,你去同他说,我去趟客居,准备云舟回扶月山。那老头要是不乐意,你就把人抢过来,咱速度快一点,流明宗追不上。”燕逐尘和昙鸢哑口无言。怎么听着活像要强抢什么良家妇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