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么喋喋不休的,终于让雀心罗低下头,语气漠漠的:“你在教本尊做事?”三十三煞首座心里琢磨着他那番话里是有个“请”字的啊,还没琢磨出什么,脖子忽然一凉。他抬手想摸,却没碰到,视线一阵天旋地转,眼中出现了自己的身体,以及身后一群惊恐避退的人。他愣了一下,后知后觉。他的脑袋掉下来了。原本因为雀心罗的到来而大喜过望的魔修们噤若寒蝉,不敢再说话。雀心罗一回首,就听到一阵压低的惊呼声,眼前的剑光如血色残月,剑气激荡,横扫而来。是顾君衣。雀心罗一震长枪,刹那间就接了数十招,胸口血迹犹存:“你不会以为你还会那么幸运吧?”顾君衣冷冷道:“是不是运气,你拿命一试就知道了。”两人交上手,人群里忽然挤出两道纤瘦身影,见到立在神宫下的谢酩和楚照流,兴奋大喊:“谢前辈,楚前辈,太好了,你们没事!”居然是陈满灵和罗度春。楚照流略感诧异,没料到这两个小姑娘胆子那么大,居然没顺路离开秘境,反而还凑过来了,见她们紧紧牵着彼此的手,又有些好奇,罗度春有没有坦白自己的身份。魔道与正道,这也是顾君衣的心病。屋檐上两人缠斗着,一时竟不分高下。能看这样的高手对决也是不可多得,众人看得目不转睛,心里惊叹不已,没想到顾君衣居然能对上雀心罗而不落下风。正在此时,神宫外传来了一声低吼,似乎是受了伤,吼声中含着痛意。楚照流耳尖一动,倏地转过头:“是那只巨人!”他的脚步往前跨了两步,顿了顿,又看了顾君衣一眼。恰逢两道人影分开,顾君衣背对着两人,随意摆了摆手:“我来解决他,其他的交给你们了。”楚照流和谢酩对视一眼,没有多言,就准备出去查看,岂料步子还没迈出去,神宫门口的一堆人就默契地挡住了出口,脸色依旧显得恭敬:“谢宗主,您看,关于那个上古秘法……”楚照流拎着最后一点耐心,摇摇扇子:“诸位,给你们介绍一下,这里是上古时代的神宫,神宫之内,若有虚言,天打雷劈,我们说没有,那就是没有。”他话音落下,众人的脸色却有些古怪,显然并不相信,满脸写着“你在鬼扯”。楚照流啧了声,目光一转,落到此前先看开口的那对夫妇身上:“你,对你道侣可忠贞?”被点名的男人愣了下,一脸正气,怫然不悦:“这是什么话,我对夫人自然忠贞不二!”话音刚落,天空中乌云骤变,雷云滚滚。他身边的女修士瞬间黑了脸:“好啊你!你果然跟你那狐媚子徒弟有染!”众人瞠目结舌,又看楚照流指过来:“你,几岁结的丹?”被指的人傲然道:“二十三岁。”天空中又是阵雷声轰隆。站在他边上的人捧腹大笑:“姓徐的,老子就知道你是故意造了假,就你那资质怎可能二十三岁就结丹!”眼看着楚照流又要指人问话,连看两个笑话的众人顿时脸色都不太自然了。也不是楚照流想多说,而是不把话说清楚的话,今后他们三人怀有秘法的事肯定会成为甩之不去的流言。他和谢酩还好,一个在扶月宗,一个在流明宗,也没什么人能奈何,但顾君衣固执地漂泊在外,难免会被人盯上,怀璧其罪。楚照流周到地想了一圈,视线陡然一转,含笑望向谢酩:“谢宗主,我们也来一个。咱俩冰释前嫌,算是朋友了吧?”谢酩的衣袖被风拂动,银色暗纹流云般浮涌,望着他的目光有些奇异,似乎很复杂一般,停顿一瞬,答得清淡果断:“不是。”楚照流心道,你这是想挨雷劈么?然而,谢酩说完话,天空中却没有动静。楚照流:“……”楚照流:“…………”楚照流像是被雷劈了,僵硬地看了眼谢酩,后者依旧如高山之雪,天边之月,清冷得不染凡俗,触手难及。他还以为他跟谢酩怎么说也算朋友了。难不成……一直以来,都只是他一厢情愿地幻想?谢酩依旧厌烦着他,其实并不想与他深交?他没有感到生气抑或羞恼,反而心底陡然生出股难以言喻的怅然若失。原来不算啊。脑中念头转得极快,实际上也不过两个呼吸,楚照流抿出个笑,懒洋洋道:“此地的确没有什么秘法,你们都被雀心罗骗了罢了。还对我的话有疑虑的,多说几句胡话就知真假,言尽于此,让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