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老爸,这看上去跟林子江哪里像同寝过的同龄人,简直就是差了不止一旬的隔辈儿人。天艮小时候就一直住奶奶家,父子单独交谈的次数单手都能数过来,上次为了啤酒币而贸然发脾气的老爸在天艮心里还是个没抹去的阴影。都道父子连心,在分析桥梁构图方面,天艮承认自己的理性思维是从老爸那儿遗传来的,话不必多但大多可以心领神会。天艮没做过的解释,“爸,你还记得林子江这个名字吗?”直接问出了口,眼神没躲没闪。刚才还一手握笔,一手握尺,身子也是半扭曲转过来一下就会过脸又把头埋在台灯下的老爸,突然“啪啪”扔了手里的工具,合上了桌子上没做完的工作,关掉了台灯,站了起来。没有立即得到回答,老爸一连串的动作,让天艮有些茫然。在他眼里,永远工作第一,工作第二,没有第三的老爸,竟然如此反常。老爸把屋子里的荧光灯拽开了开关,拉过来了另一把椅子,“把门关上,坐这儿。”天艮轻轻推上门,知道老爸是不想吵醒老妈。走过去,把椅子往后挪了挪坐了下去。“记得。不想知道你怎么会问这个,就一句,离他远点儿。”老爸这句话是两只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天艮命令的口吻。天艮在奶奶家时,奶奶也总说老爸,“大富向来就跟小天又横又狠,说一不二的不讲理啊。”既然如此,讲道理是行不通了,“爸,我需要知道。你就回答我就好。”父子的眼睛,眼瞳,眼神都如出一辙,以眼还眼似乎有了效果。“回答你什么?”老爸话里冰冷,眼里光寒。“你跟他同寝过?”天艮不放过任何机会,先不管什么嘴脸,对话可以持续就好。“嗯。这个他都跟你讲?”“家里那个,就是你以前说过心中有鸟的那个鸟笼是林叔做的?”天艮继续。“他心中有个鸟。”老爸语调越来越冷。天艮没跟老爸正经聊过天,挨揍挨骂的时候倒是不少,可怎么说老爸也算个书香门户,在外面是个有头脸的人。至于这句,是在骂人,还是在回答,天艮有些咬不准。正犹豫着,“你问完了?”老爸反问过来了。“没问完。爸,你们那么要好,以前家长会上没见过?”“谁跟你说的要好。彼此视而不见,就不算见过了吧。”天艮不知道老爸的话,哪些可以直接从字面上直接理解。只走过了一半的人生,不敢妄自揣度“大人”世界里的兄弟会如何演变。如果拿现在的他跟林宽来说,在别人眼里恐怕也是呛着的,志不同道不合的两路人。可即使再过五年,十年,哪怕五十年,林宽的位置都一定无法替换。“你这问的是玩野了无聊,在审讯我吗?”一有空隙,老爸就会先发制人的反问过来。天艮很难把这种对答持续下去,声音有些撑不住了,“爸,我一个好朋友,听说她今天刚自杀。林子江是另一个好朋友的父亲。今天刚刚见过,你能更我讲讲他吗?”学校的事儿,老爸很少过问,天艮不提,交流也是仅限于最终的成绩而已。这方面,天艮听奶奶说,老爸曾自责自己不是个合格的父亲。夏雨的事儿,如果真的发生了,即使自己不说,家长也是会通过家长们的途径知道的。所以,天艮干脆跟老爸摊了牌,希望得到个坦诚相对。“你想听我的评价是吗?好。下海经商之后的林子江,我不希望你接触他。有手段,有实力,有头脑,但却狡猾圆滑,他身边一直发生不少匪夷所思的事儿。你一个学生,离他远点儿。”老爸这次的口气缓和中添了几分担忧。天艮对这个评价可是小吃了一惊,期待的是老爸给他讲讲林子江当年跟林欣欣妈妈小雪的事儿,以为故意不提,爸会自己讲出来。直接一个如此辛辣的人物评价,很不像老爸平时对事不对人的风格。“爸,那你说,你们家长会爆炸那天,跟林叔会有关系吗?”天艮把想从林子江那里借力的想法隐藏起来,先试探着问了句。“有关系吧。□□,你们不是也听警察说了吗?”老爸的回答竟然没有犹豫。“听说是□□和氯酸钠。”天艮特意加了“听说”两个字。“氯酸钠是个什么梗我没兴趣。但你知道□□干什么用吗?特意把□□质说成炸药会误导思维的。□□工业上也会应用。拆除大型建筑或桥梁时,也会用到。只要严格按照规定执行,是安全可靠而方便的手段。但这种东西管理很严格,我也很难拿到手。”老爸说话时,眼睛一直没离开过天艮的瞳孔,让天艮的眼睛有些想躲开的畏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