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星阑目光一闪,再看“陆元熙”时,那分古怪已然散去,他将画卷收起,“带走吧,贞元七年的多带几幅,再将父亲常用的白玉镇纸也一并带上。”
谢坚应是,忙与江嬷嬷一同收拾,只等三更天过,谢星阑方才歇下。
翌日清晨,等秦缨与李芳蕤来到前院时,便见只有江嬷嬷带着两个儿媳侍候在旁,见到她们,江嬷嬷忙迎上前来,“东府出殡仪式快开始了,公子一早便过去帮忙了。”
还有半个时辰便至辰时,李芳蕤和秦缨对视一眼,道:“既是如此,我们便不去了,前日闹了一场,只怕那边也无心招呼宾客。”
江嬷嬷忙道:“两位姑娘就在府中最好,免得劳顿,公子不帮送殡的,一会儿也该回来了,您二位快用早膳,今日这些小菜,也是江州特有的。”
在府中几日,江嬷嬷费了不少心思招待,秦缨与李芳蕤自是领情,早膳用得十分香甜,直等到日头东悬时,谢星阑方才归来,与他同来的,还有刺史宋启智。
待在前厅落座,秦缨先问道:“那边如何了?”
谢星阑道:“这会儿多半已经到城南了,谢清菡二人扶灵,其他谢氏宗亲相送,交好的各家沿路设了祭棚,也算是全了礼数,估摸着黄昏时便可礼毕回城。”
秦缨和李芳蕤放下心来,李芳蕤又问:“那谢正襄呢?”
谢星阑不由看向宋启智,道:“重病在床,昨夜又吐了一次血,请来的大夫一直在府中守着,今日葬礼也未曾出现。”
宋启智接话道:“谢老爷此前还想发配林姨娘,但经了这两日病痛,他只怕真的被收监入牢中,因此昨夜往官府带话,说要与林氏做个交易——”
秦缨愕然,“交易?”
宋启智点头,“他不想重病还要坐牢,要令林氏打消告官的念头,他也不再追究林氏与岳齐声通奸之罪,只令官府严查谢星麒杀人罪。”
李芳蕤惊呼道:“看来他很是心虚啊,那宋大人打算如何办?”
宋启智苦笑一瞬,“若两方都不告官,那官府也没有紧追不舍的道理,且那岳齐声伤重,若判了徒刑,也易死在牢里,若谢老爷不追究,林氏可带着他寻个落脚之地治伤,那二公子也能跟着他们有个照应,否则只能往善堂送了。”
李芳蕤慨叹有声,秦缨也觉唏嘘,谢正襄恨极了林氏与岳齐声,可到头来,却是他为了逃罪,自己先认怂求和。
宋启智又道:“这些还有余地,但谢星麒之罪,却是板上钉钉,他昨夜已经签字画押,是死罪难逃了,待案定,年末便会行刑,他也真是可惜了,不管是杀人还是放火,手法都颇为厉害,不易察觉,尤其纵火之法,我还是头次见,多亏县主才令他伏法。”
秦缨道:“一些奇技淫巧罢了,最叫人唏嘘的,还是谢老太爷。”
宋启智摇头道:“老太爷是一点儿不怪这个‘亲孙子’,临死也要为他掩藏罪证,他如今倘若泉下有知,只怕悲凉得很。”
李芳蕤又问道:“谢正襄要如此脱罪,那谢清菡是何想法?”
宋启智道:“谢家大小姐倒没说什么。”
李芳蕤意料之中,“她不是个赶尽杀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