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正襄苦闷道:“不曾,父亲的作息极好,晚间也不起夜,因此连值守的小厮也未留,药的话,是有的,但父亲多半来不及吃便倒下了,是我和两个管事亲手为他更衣的。”
谢星阑目光一凝,“他身上可有任何外伤或是淤伤?”
谢正襄茫然摇头,“没有啊,只有两处擦伤,看着像是倒地时撞的,十分轻微。”
谢星阑眯眸,“非下毒,非内伤,那便只能是病发暴亡了。”
他目光落在谢文舜面上,一时寻不出古怪,秦缨若有所思,但也瞧不出有何足以证明是谋杀的证据,谢正襄道:“今晨大夫说过,说有时候生了一场大气,当时不一定会病发出事,也可能过上一两个时辰,因为一点儿小事,便能病发暴亡,昨夜清菡和父亲吵嘴,是在用晚膳之时,当时天色刚黑,是在至善堂,吵完之后,清菡未用晚膳,先一步回了自己院子,父亲与我们一道用完晚膳之后才离开——”
谢正襄扫了谢清菡一眼,“因此不能说与她无关。”
谢清菡咬牙道:“这中间有一个多时辰……”
谢正襄冷哼,“一个时辰又如何?昨天晚上,除了你还有谁惹你祖父动气?”
谢清菡话头一窒,显是被问住,她眼眶微红,又委屈又茫然,但若真如谢正襄所言,那便只能是她气着了谢文舜,若如此,谢文舜之死,她的确逃不开责任。
谢星麒这时叹了口气,“大姐也莫要太过自责,父亲虽是动气,但也只是一时的,便是祖父泉下有灵也不会怪你的——”
谢清菡欲言又止,一旁的谢星卓也道:“大妹妹,如今堂祖尸骨未寒,你也收收脾性,成亲的事,三叔也未说过要给你立刻定亲,一切等堂祖下葬之后再议,三叔也消消气,大妹妹也是自有委屈,您莫要与她计较。”
谢星卓并非东府之人,本想做个和事老,谢正襄听完却并未消气,只朝外问道:“火可灭了?”
一个小厮快步入门,“回老爷的话,已经灭了,不过那两间厢房毁了。”
谢清菡面上青白交加,谢正襄冷嗤道:“下一次,她便是在屋里上吊,你们也莫要开门救她!”
底下人不敢应声,林氏叹道:“好了老爷,四公子在此,何必总说这些,大小姐也受惊了,看这灰头土脸的,莫不如让她回房梳洗梳洗吧。”
谢清菡面色微变,“不,我要等大夫来——”
林氏和气道:“那也好。”
先前那打翻长明灯的小厮被吓了一跳,这会儿听了半晌,倒是定下了心神,他忙不迭将灯碗重新点上,又跪在一旁请罪,谢正襄被这些乱事扰的心烦气躁,只令他滚下去领十个板子,秦缨和谢星阑对视一眼,一时默然无言。
又过了一刻钟,大夫才被请回,谢正襄一见便道:“温大夫,你来看看,我父亲唇角刚才忽然流了血,你且来看看,这是否是中毒。”
姓温的大夫也没想到给活人看病也就算了,如今还要来看死人,一时神色古怪地进了厅堂,又看死者口鼻,又用银针查验那黑血,半晌后,摇头道:“回三爷的话,这不像是中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