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状态变好,但还是那个越惜虞,三言两?语就要哭出来,越浮玉无奈扶额,示意?宁温宁暖劝劝,自己也?换个话题,“姐姐想和离,我自然是支持的,但宗室和离不容易,如今的形势更?难,不如再等一两?个月。”
虽然知道越惜虞不愿意?继续忍受,但现在朝中形势实在复杂。
科举变法的一项,就是让女子也?能读书、乃至入朝为官,宗室和离与这件事关?系不大,但也?隐约有关?,御史一定会严词拒绝,甚至对越惜虞多加打击,姐姐性?格软,哪怕有宁温宁暖在身边,也?不一定能承受住。
况且驸马还是冯太傅的弟子,哪怕只是记名,但驸马也?有一二师兄弟。越惜虞若想和离,只会困难重重。
不如等一切结束……
事关?政事,越浮玉不能说得太明白,越惜虞却也?懂了。
但懂了,不代表她要按照这个做,越惜虞摇头,柔弱的眸光里透出一丝坚毅,“我明白妹妹的意?思,这件事不好办,可难道不好办就不办了么?我不愿再这样。”
越浮玉还要开口,越惜虞却握住她的手,声音有些哽咽,“我知道妹妹想为我铺路,但这一次,我也?想为妹妹铺路。”
越浮玉一怔,明艳的双眸落在对方?身上,她认真打量这个无数次怒其不争的姐姐,第一次在对方?眼睛里,看到她期待已久、不屈的光。
当?年无意?间埋下的一颗种子,终于长成参天大树,反过来庇护她。
她人选的路,越浮玉从不置喙,只是再三确定姐姐真想这样做。
越惜虞温柔笑了,“我再确定不过。浮玉,虽然我前半生?无数次告诉自己,我不想和离,次数多了,我以为能骗过自己,可实际上,我心中的火焰没有一天停止燃烧。如今,我一天都不愿再等。”
谎言就是谎言,哪怕重复一千次一万次,也?是谎言。
越浮玉有片刻怔忡,但谁都没察觉,白樱匆匆走进来唤她,“公主……”
“妹妹有事便先去吧,我自己去前院。”
只想来道声谢,看见浮玉有其他事,越惜虞善解人意?表示没关?系,越浮玉也?没和姐姐客气,随着白樱离开。
越惜虞收好桌上的茶杯,带着宁温宁暖往花园走,起身时袖子无意?间滑落桌上的纸,似乎是一张名单,有些人的名字上面用朱笔画着圈。
越惜虞笑着替对方?收好,眼睛无意?间划过画圈的名字,神?情逐渐从温和变得凝重。
宁温发现公主的变化,下意?识顺着对方?的视线,一眼看见那些名字,她惊道,“这不是驸马……”
越惜虞瞬间捂住她的嘴。
*
下午的日头逐渐热起来,越浮玉跟在白樱身后,纤细手指抵在额头上挡阳光,惊讶开口,“你说白云寺的僧人来了?”
“对,还是方?丈亲自来的,如今正在大门前等着呢,”白樱神?情古怪,她也?没想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他们只说为公主庆生?,奴婢不清楚具体怎么回事,只能请您过来。”
白樱话语间有明显的停顿,越浮玉也?大概猜到对方?在担忧什么,但她并不担心。先不论?她和佛子什么都没有,即便有什么,法真方?丈也?不会把刀尖对向她。
她依旧不信佛,却已经开始相信一部分信佛的人。
在门口见到法真方?丈,越浮玉也?彻底确定,白樱真的误会了。
对方?特意?赶来,因为她前几日越为白云寺捐赠了万两?白银。银子是伙计送上山的,越浮玉没有亲自去,只留下名字,法真方?丈也?没能当?面感谢她。恰逢今日公主生?辰,法真特意?下山,为她送来一份谢礼。
车水马龙的巷子里,法真双手捧着一个香囊模样的东西?,慈祥开口,“公主,这是老衲送您的生?辰礼。”
大申信佛,白云寺方?丈的名声更?是不低,虽然周围都是参加生?辰宴的客人,但难免将?视线落在两?人身上。
越浮玉没太在意?周围人的眼神?,只是将?目光落在法真递过来的东西?上,香囊微鼓,凸起一个又一个圆形的轮廓,她很容易猜到里面是什么,却又觉得不可能。
之前蕴空送来一粒佛珠,她还能理?解,法真送来一串念珠,又是什么意?思?
法真目光慈爱,又将?手里的东西?向前递了递,“公主,收下吧。”
东西?不重,越浮玉却不知为何抬不起手,她望着小小的香囊,忽然想起那个昏暗的房间,以及郑沈弦那句‘又不是只有我。’
她抬头,笃定开口,“那日在忏悔堂,你们听见本宫的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