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北安无奈道,“他们早就到了潍县,但?进城之前,听说永照公主也在?潍县,他们便?没敢进城,只偶尔让我和路过的商队交易。”所?以?被困大半月,他们还有酒喝。
暗地骂声不断,现实?却对?她退避三舍,连城都不敢进,只敢窝在?山里。
真是每多了解山匪一分,对?他们的厌恶和鄙薄也多一分,越浮玉漫不经?心?想着,自己不该只带保命的武器,应该带些毒药。以?山匪的愚蠢程度,没准能直接解决对?方,而且药是她的,也算不上蕴空破戒。
又过了一天,山路就算再险,也足以?被经?验十足的郑家军踏平,所?以?越浮玉并不紧张,还有心?思想些其他事,但?她的淡定很快被李北安打破。
他飞快看了眼山匪的方向,山匪头子已经?醒了,拐子正小心?翼翼伺候对?方,李北安低声对?蕴空道,“你最好小心?点,他们已经?知道山路通了,还推断道,潍县肯定因为?雹灾和地动处在?忙乱中,大概率发现不了他们的身份,昨晚尤老大决定,今天趁乱混进城,也意味着,他们会马上对?你下手。”
越浮玉微微蹙眉,艳丽的眉眼几分沉郁。
她们只有三人,李北安武艺平平,她又动不了,真正能动手的只有蕴空,对?方却有五人,若无法保证一击必杀,山匪们肯定会用她做人质。
要不干脆让蕴空先走算了,但?他肯定不愿……
脑海里浮出好几个念头,又一一被反驳,越浮玉没注意到她的眉心?越来越紧,直到蕴空忽而抬手,指腹抚过她的额头,冷峻的面容一片淡然,“别担心?,一切有我。”
佛子的声音很轻,但?望着他漆黑幽暗的瞳孔,越浮玉真的冷静下来,她深吸一口气?,扶着蕴空的胳膊起身,“走吧,我们去洗漱,不过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即便?做好了心?理准备,越浮玉也没想到,山匪们的刁难来得如此之快。
两人走到溪边,越浮玉弯腰探了探水温,因为?阳光一直照着,溪水不太凉,又清澈见?底,可以?直接洗手。她刚挽起头发,就见?水面上多了五道倒影。
果然牛羊才成群结队,越浮玉眼底闪过厌烦,她抬头,蕴空已经?起身,棱角分明的侧脸满是冷淡,半护在?她身侧。
一晚上过去,足以?两人摸清他们的真实?身份,山匪头子也没怀疑两人突变的态度,反而笑容满面拿出一些肉干,“崔小姐,小师父,要不要吃点东西。”
昨晚两拨人距离太远,越浮玉不知发生了什?么,更不知道山匪昨天就曾逼迫过蕴空喝酒破戒,她不动声色看过众山匪的表情,意识到他们可能在?套近乎,毕竟崔小姐是偷跑出来的,他们却想带她回去见?‘她爹’崔商,他们可能试图劝服她。
理清前因后果,越浮玉稍微放心?,正好她也不想撕破脸皮,主动起身去接对?方手里的东西,然而就那么一瞬,越浮玉只觉手腕骤痛,随即天旋地转,再回神时,她已经?被山匪包围在?中央。
拐子不知从哪掏出一卷绳子,飞快捆住她的双手。
仿佛图穷匕见?后的恶鬼,见?崔小姐被抓起来了,尤当家收敛脸上的笑,阴沉沉望着蕴空,“小师父,你两次拒绝,是不是不给我们兄弟几个面子啊。”
蕴空收回刚刚试图拉住公主的动作,重新站直身体,他黑眸沉暗,仿佛有什?么深暗的东西一点点涌上来。
脚踝因为?刚才的动作剧烈疼痛起来,越浮玉却忽然清醒。
来潍县后,一切都太顺利了,缺粮就能马上借米,即使坠崖也活下来了,过于顺利的日子难免让她傲慢,以?至于完全忘记,她面对?的人是谁。
对?方是岭南山匪,她明明知道的,他们人性全无,什?么都不在?乎,只想发泄心?中的恶。她却因为?自己对?他们有用,放松了警惕。
即是野兽,为?何以?人心?衡量。
越浮玉神态自若垂下手腕,白色广袖挡住麻绳,匕首从手腕探出来,轻轻抵上麻绳边缘。因为?她是女孩,山匪没有很严密地看管她。
她站在?山匪头子和拐子中间,拐子粗鲁地抓住她的胳膊,但?他们都没在?意她,连同?前面的三个山匪,都将恶意满满的目光投在?蕴空身上。
也是这时候,越浮玉才意识到对?方在?做什?么。
山匪以?恶意取乐,而诸恶之中,又有哪种?比看僧人破禁、佛心?坠落,更能令他们满足。
而如何令蕴空破戒……越浮玉蓦地睁大眼睛,呼吸骤然停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