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伯伯,您不也骗了我么?若真照你说的做,我现在已经死了,哪里还有机会同您聊天啊。”谢岁靠着铁栅栏,抱着竹竿,好整以暇的看着他,“咱们都没什么怀好心思,就别互相指责了。”
“当年我父兄谋逆,如今王伯伯您谋逆,果然,您不愧是我爹的至交好友,人生理想都是如此的相似。”谢岁上前两步,压低声音道:“不过从前我谢家蒙难,你避之不及,如今轮到你王家灭门,王伯伯,不然你求我,求我的话,我说不定能救下令爱,让她免于受辱,如何?”
天牢内的空气着实闷沉,谢岁鼻尖沁出一点汗。他看着发霉的墙面,声音沁凉,“起初我也不知道为何我母亲要自尽,满门的女眷,吊死在祠堂里,一双双的脚啊,在半空中晃。后来我才知道,充为官妓,于她这种出生世家的闺秀而言,生不如死。”
王禀清子嗣稀少,人到中年,只得一个独女,如珠似宝。
“王伯伯,不知
()王家姐姐受不受得了那个苦。”谢岁声音沁了冰似的冷。
王禀清:“你能保她?”
“王爷待我情深义重(),要一个小小的女眷?()_[((),还是不成问题。”谢岁头皮发麻,顶着旁侧小五八卦的目光,开始造谣,“只是王姐姐能不能活下来,就得看王伯伯您配不配合了。”
王禀清抬头,“你想知道什么?”
谢岁咳嗽一声,小五识趣的松开钳制对方的手,默默退到牢狱之外。
“当年先皇为何要废太子?”谢岁半蹲在王禀清面前,“别说什么太子失德谋逆,先太子是你看着长大的,他什么性格,朝臣最是清楚。”
王禀清看着谢岁,他看着少年人黑沉的双眼,嘲讽的笑了:“这么确定他有冤情?万一不是呢?若是太子当真反了呢?”
谢岁蹙眉。
“我只是一个尚书,托孤大臣都不算,不过先帝驾崩那夜,确实城防异动,禁军勤王时,也确实在东宫发现了不少私兵。”王禀清在稻草堆里翻了个身,随后起身,整理衣冠,“真真假假谁知道呢,总不过……你爹教出来的太子,他们是不敢要的。”
肥胖的中年人手指往上打了个圈,“要多少有多少,便是我,当年也不会想看太子登基,你爹是白手起家,他无牵无挂的,可世家千百年的基业田地,哪有那么容易吐出去的?”
谢岁缓缓起身,“受教了。”
牢门在他身后吱呀一声关上,谢岁听见身后黑暗里,中年人沧桑的声音传过来:“你可能不记得了,其实你刚生下来时玉雪可爱,我很喜欢,宝珠也喜欢,本打算待你十八后说亲的,可惜了,天不遂人愿。”
“贤侄,你最好说到做到,不然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谢岁:“……王伯伯放心,往后清明上元,自不会少了你的纸钱。”
王禀清:“滚!”
几根稻草攥成球丢了出来,谢岁匆匆出了天牢,同依旧在奋斗的刑部侍郎打了个照面,对方默默低头,装没看到。
谢岁上了马车后就有些魂不守舍,各种各样的想法在他脑袋里挤来挤去,最后怎么回王府的都不清楚。
只觉得府内今日格外热闹,多了好几个人。待他去洗漱完毕,推开房间大门后,看见的就是裴珩伸腿躺在床上,一身雪白中衣,墨发披散,两眼青黑,却还是能从中看出几点傻里傻气的开心。
谢岁后退一步:“王爷回来了?”
他又看了房门,怀疑自己走错了。正打算退出去,就听见裴珩开口道:“你去了天牢?”
谢岁点点头,“去问了点事。”
而后他就看见裴珩有些扭捏,有些纠结,还带着点僵硬的开口,“听小五说,你觉得我对你情深义重?”
谢岁:“…………应该……是吧?”明明是一起回来的,小五怎么跑去告状告的这么快?
裴珩一下子坐了起来,更加纠结道:“那你这次送我这么多钱,打算要我怎么补偿你?”
“我先说明,我虽然很感激你,但是……那什么,绝对不能卖身的!”
“就是要卖……也只能卖一点点。”
谢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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