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王敢让皇后自己去查,说明他认定了此事的真实性。但怎么可能呢?白氏鲜少进宫,哪怕跟圣上遇上,也不过就几面之缘,依圣上的性子,还能随便就一见钟情了?徐嫮不信,徐皇后就更不能信了。早在风声传过来的时候,她怀疑之下,就让人去查了,但暗处的动作不好查,明面上,白氏几次进宫,圣上都将人宣去单独见了一会儿,这是事实。只是太极殿里的奴才口风紧,徐皇后还是让人去比对了白氏离宫的时辰,才能确定。圣上待她确实有几分不同。至少后宫里的这些个女人,从没有过那样的荣宠能在太极殿内侍驾的。徐皇后黑沉了脸,眼底迸射出来的戾气和怒火连被殃及的徐嫮都有些坐不稳了。“怎么?安王就没查出来那小贱人什么时候勾搭上陛下的?”徐嫮听出皇后话中的怒意,心里一愣,难道安王说的还是真的?她顾不及震惊圣上怎么会看中白氏,第一反应是想到白氏与白音华有旧,听说两人虽是嫡庶有别,但从小一起长大,感情甚好,连后头牵扯进一个沈瑜之都不能让她们反目。如果白氏要为白音华出头,有圣上作为她的倚仗,别说是自己了,就是整个徐家也得避让三分。不行!徐嫮眼底闪过暗光,低声道:“娘娘息怒,您想,圣上是何等人物,若他有心遮掩,旁人都怎么不能察觉呢?”这道理徐皇后自然知道,只是一想到那待她冷情了半辈子的帝王也会放软身段为别的女子这样悉心思虑,心间便有一簇火猛地升起,将整个胸腔都烧得炙痛。“她人呢?”三个字音几乎是从齿缝里硬生生挤出来的,“本宫要见她。”徐嫮忙开口劝道:“皇后娘娘,白氏眼下被沈家不喜,刚被端敏长公主下令驱离沈家,您将她召进宫来,岂不是白白便宜了她又能得见圣颜么?”况且,一旦白氏进宫,哪怕徐皇后有心为难她,若是被圣上知道,赶来相护,就算皇后再生气,也不能违逆圣旨。徐皇后也想到了这一层,被突如其来的妒火冲散的理智总算有了恢复的迹象,冷静下来:“她要走?”徐嫮轻声道:“听说是的。”“呵,”皇后冷笑一声,“想得倒美。”“之前不是说在二皇子中毒的时候,旁人有人见过沈家的三少爷和三少夫人么?既然如此,把消息给京府尹递过去,有了嫌犯,自然该好好审问了才是。”徐嫮莞尔笑道:“是,臣妇知道了。”哪怕没有安王的吩咐,念着白音华,她也是乐得见白楚倒霉的。……另一边,白楚不知道皇后娘娘正磨刀霍霍要冲着她来呢,只是从裴昡口中听到徐白两家和安王都有牵扯后,多少有些打乱了她的计划,原先还想着能全身而退的事儿,突然就有点不确定了。照安王那小心眼的模样,说不准就记着当初的仇呢?所以这天,她先回了趟沈府,没见到据说受了重伤安心养病的白峥,就直接去找了白子稹。“大哥,你还好吧?父亲陷入险境,家中大小事都压在你的身上,我见你身子都消瘦了许多。”听见白楚柔声关切的话,白子稹只觉一股清润的暖流淌过心间,连原本沉积依旧的那些烦思愁绪都轻快了不少,坚韧肃然的眉眼缓和下来,“无事。”白子稹轻描淡写地将白峥下狱后白家所遇到的难处一言蔽之,“楚华,你怎么回来了?”白楚眉心微蹙:“大哥,父亲被放回来,是不是就说明圣上不会怪罪白家了?”白子稹轻叹了一声:“圣上虽然没有降罪,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父亲的官位怕是不能保了。”他心里清楚,白峥能回来时因为他把抓住了逆贼,算是功过相抵,但白峥私藏罪籍女子是事实,光凭这条罪名,官复原职是不要想了。“那就好,”白楚笑了笑,面上显露出些许释然,“左右你们都安好,我就放心了。”白子稹看出她明眸盈盈中掺杂的几丝愁意,衬得清艳的眉眼越发楚楚韵致,他眸色一深,沉声问:“楚华,出什么事了?”白楚眼睫颤了颤,佯作黯然的垂下眼,缓缓地将她与沈瑜之和离的事情说了出来。白子稹怒极,极重的一掌拍在桌面上,“沈家欺人太甚!”当初长公主非要用白楚华代替白音华,他就心生不忿,无奈最后是白音华自己犯了错,加上张氏一力主张,他也不好插手。可如今,沈家不顾念两家长辈当初的情分,逼迫白楚与沈瑜之和离,将她从沈府逼离,这就太过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