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害怕。
这大概是所有弱小动物的本性,不知道接下来的处境,不知道对方是敌是友,能做的只有害怕。
男人动作稍有停顿,但是脚步没有停,他带着宋吟一路往前走,最后停在一扇门前用钥匙打开锁孔。
敞开门后,宋吟终于被解下了眼睛上的黑布,他两条腿发软,几乎有点站不住了。
往过一看,只见门口的男人高鼻深目,两道眉如刀裁一般,穿着一身慵懒却利索的黑衬衫,小臂线条凌厉,是极为熟悉的一张面孔,宋吟曾经见过。
就在第一天去霜墨家里,在客厅墙壁上挂着的那一张照片上,虽然当天上午就被霜墨取下来放到了储物间,宋吟还是对那张脸记忆尤深。
男人刚关上门,一转头,就见穿着裙子小脸煞白的宋吟,一点一点挪到床边,当成自己的床一样,悄悄地坐了上去。
注意到男人的目光,宋吟不太好意思地开口道:“我……我有点累。”
男人五官神情很放松,唇角似笑非笑扬着,看了宋吟片刻:“站起来。”
宋吟是典型的欺软怕硬,他分辨得出谁能惹谁不能惹,他敢和迟晏寒白野那些横,因为他们会惯着他,眼前这个人却不会。
他在男人不容商量的语气中,眼睫一颤,立刻站起来,嘴里也发出了轻微颤抖的求饶。
“我们不认识,你是不是抓错人了……”
“还是,你想要钱?你放过我,我会给你钱的……”
男人看着他,不置可否,只突然道:“你正常声音是什么样的?”
宋吟把剩下的求饶声吞回到肚子里,有些愣:“什么?”
愣完他就想起了那天在电梯里的事,眼前这个人,知道他并不是女生。
宋吟一时不知该怕还是该羞,他眼皮染上了桃花瓣似的粉,垂着脑袋不敢去看男人,这个时候他竟然还走起了神,注意到窗口边上有一个望远镜。
宋吟一怔。
刚才没来得及看,现在宋吟才发现,他所在的这间屋子户型极其眼熟,竟然就在霜墨的小区。
宋吟得出这个结论,是因为窗边上的望远镜正正对着他这两天住的地方——霜墨的家。
小区是高档小区,但是两栋楼挨得不算远,两间正对的屋子一亮灯,两家住的人就能看见对面人的一举一动。
但宋吟发现男人一进屋并没有开客厅里的灯,而是随手开了窗边的一盏落地灯,灯泡瓦数很低,堪堪照亮半米处的范围。
窗边靠床的地方,放着一个懒人椅,这些东西组合到一起,宋吟甚至能想象到平时每个夜晚男人是怎么坐在这窗边监视对面的霜墨的。
想到这里,宋吟忍不住毛骨悚然,仿佛有一阵凉意在他脚踝上徘徊、流转。
他刚要吞咽一下,就见男人走到了他身边,低头解了捆住他双手的绳子,“这种时候还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