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短暂的失神后,终于说出一些令自己恶心的话。
“我承认高中时候确实喜欢过你所以失忆后,我”
他沉默了很长的一段时间,才又说:“后来恢复记忆没有告诉你,我很抱歉。”
他终于不再看丛嘉了,垂下眼,视线落在桌面上。
那里摆着一盘新鲜的车厘子,在林沉的眼中,和血液的颜色很相似。
他喉结缓慢地滚动了一下,感到嗓子很干很涩:“我可能没有那么喜欢你。”
丛嘉觉得自己周围的空气像是被抽空了。
她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冷酷的、理性的男人,心脏传来深刻而漫长的痛感。
从来、从来你说我是很好的人,但你是很烂很烂的人。”
“如果知道你是这样的人,我绝对、绝对不会和你在一起。”
她弯下身,慌乱地在桌上寻找着笔,又随意地在文件末尾签上自己的名字。
“你的补偿我收下了,现在请你滚吧,我不想再看见你。”
丛嘉没有再看林沉,转身往楼梯上走。
片刻之后,背后传来闷重的关门声。
丛嘉走进餐厅,阿姨正端着盘子从厨房走出来,看到丛嘉的脸色,惊愕道:“嘉嘉,你怎么了?”
“我没事。”丛嘉抹了眼睛,努力挤出笑容:“做好了是吗?”
“是的,龙虾意面,两份。”阿姨小心翼翼地把盘子放在桌上:“哎哟,我拿错了,我现在去给你拿叉子。”
“没关系。”丛嘉说:“把筷子给我吧。”
餐厅里很安静,没有人敢说话。
丛嘉用筷子夹着意面,很多,又很少。
少到林沉甚至能清晰地想起丛嘉穿着哪一件裙子,画着什么风格的妆容,用什么样的表情望着自己。
和丛嘉在一起,是二十六的林沉很少想起的事。
他无法否认自己有过妄想,毕竟从十六岁到二十六岁,丛嘉一直是他对于情爱的唯一注解。
一个几乎没有得到过爱的人,是很难拒绝丛嘉那样充满爱的人的。
在温哥华治疗的那段时间,有关丛嘉的幻想一点点从林沉的世界消失了。
林沉以为自己逐渐好起来,又从朋友耳中隐约听到丛嘉的近况,知道她想找一个适合的结婚对象。
他的妄想在那个春天再次滋长了。
如果只是一个结婚对象是不是他也可以试试?
他已经好很多了,几乎像一个正常人了。
他可以不靠近丛嘉,小心隐藏自己的病症,只要远远地看着她便好。
这么多年,林沉第一次想为自己争取一次。
他联系了朋友,希望他能为自己搭上线,又和公司提交了申请,放弃了温哥华的一切,选择回国发展。
丛嘉是他十六岁,二十六岁的梦,是他大口大口地吃着,她仿佛失去了味觉,机械般得将面送进嘴里,敷衍地嚼两下,就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