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
来了!
宋瑜敏锐地嗅到了殿内气氛的变化,看着那些看似正常,实则在不经意间暗暗传递消息的朝臣们,他不经意地勾了下唇角。
其实梦中所见经过广玄法师点拨后,他心里约摸已经知道那些可能都是前世过往。
后来做的这些不过是为了印证自己所想,如今许多事都一一印证了,宋瑜确定那些确实是前世记忆,也发现朝堂的局势比他想象中更为严重。
以会试名次做赌局这件事,表面上看是贺永胆大包天肆意敛财,实则是贺尚书一派,想方设法打压其他派系。
朝中以贺尚书为首的三皇子派,和以长公主为首的太子派,以及以崔首辅为首的中立派,其实早就水火不容了。
这种复杂的局势,根本不是他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子可以掺和的。
上辈子他选择走捷径,试图抱着赵太傅的大腿平步青云,结果吃了个大亏。
赵太傅此人极其贪心,表现上只忠于皇上,不和任意一派结交,实则是个墙头草,既想不得罪三皇子,又想讨好太子,还想巴结崔首辅进内阁。
最终自然聪明反被聪明误,遭到皇上厌弃,成为官场闲人。
而他也受到影响,险些被困在翰林院一辈子出不了头。
哪怕最终他还是爬到了自己想要的位置,却也失去了最爱的人,悔恨终生。
这辈子趁一切还来得及,宋瑜想给自己搏一不一样的人生。
赵信有等人还没察觉到殿内气氛的变化,还在说着考庶吉士,去各衙门观政,回家祭祖,以及要不要在京城买房的事。
毕竟如果真要留在京城做官,就要把家人接过来了。
除了赵信有,其他人总不能拖家带口继续住在会所,只是京城房子实在太贵了,就算是西城胡同里的小院,也得几百两银子。
更别提东城了,那里的院子可不是光有银子就能买到的。
林长天听到他们说这个,不免得意道:
“我叔叔送了我一个二进小院,离北华门不远,方便我以后去翰林院当差。
我爹娘已经在来的路上了,等他们到了京城,就要正式替我操办婚事,到时候你们一定要来喝杯喜酒啊!”
林长天眉飞色舞,廖清风几个偷偷翻白眼。
宋瑜暗暗同情了林长天一把,高兴成这样,一会儿听闻噩耗,可千万别被吓哭啊。
赌局下注的事很好查,因为贺玄为了拉拢更多的人下注,给所有下注的人的票注,是可以去票号通兑的。
一般做局下赌,都是庄家承兑,庄家要是跑了,赌客们也只有自认倒霉。
虽说坐庄的一般不会赔,可就保不齐有那邪乎的,坐庄的赔惨了,庄家不想承兑,就连夜卷铺盖跑路的。
可贺玄给赌客们开具的下注票据上,有京城最大隆盛票号的通兑字样。
这也就意味着,只要拿着这样的票注,一旦中了,就可以不经过庄家,直接去隆盛票号兑换银子。
庄家即便跑了,赌客们也不怕自己中了兑换不到银子,这就大大保障了下注赌客们的利益。
这也是贺玄能把赌局搞的如此之大的主要原因,据宋瑜所知,下注的可不仅仅是平头百姓,许多高官权贵也都私下命人下注了。
而且他们下注的金额非常大,也就是说,这不光是贺尚书敛财,打压太子一派的手段,还是他拉拢高官权贵,变相给他们赚钱的手段。
按理说,这样一个局,这么多高官权贵牵扯其中的勾当,是不会轻易被爆出来的。
却偏偏有个不怕死的愣头青,没去京兆府,没去六部任何一个衙门,直接敲响了登闻鼓,把这事捅到了皇上跟前。
想到那个二十多岁,脸色苍白,在临考前一天断了胳膊,现在右手还不确定能不能恢复正常的薛玉树。
宋瑜心中很是感慨,一身傲骨,敢与天争,说的便是这种人。
宋瑜自问做不到这样,他爱计较得失,爱盘算利弊,为了活下去,为了往上爬,他其实并没有多少底线。
可这不妨碍他佩服能做到这样的人,所以他想让薛玉树赢。
想让那些高高在上把平民百姓,都当蝼蚁一般玩弄的高官权贵们看看,蝼蚁也能与天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