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缜虽觉得这小姑娘也算有些骨气,却也不会因为她这点点骨气而就此罢休,垂下眼睛也不再看他,低低笑道:“看来是这礼物不够厚重,叫人看不上了,以罢,我这还有另一份礼物,看看你是否会更喜欢一些……”
李掌柜老两口闻言,不由得伸长了脖子,想要看看他还能拿出什么比方才那匣明珠更贵重的东西来。谁知脑袋刚刚探出去,后脖颈上便是一凉,眼角余光所见,却是一柄闪着寒光的钢刀架到了脖子上。
两个人只吓得立时发声惊叫,声音才出口一半,只觉颈后一紧,却是执刀的人加了两分力气压下来,于是余下的半声只得硬吞回去,变作喉咙里的唔唔怪响。
李碧瑶也被一柄利剑指着,不禁惊骇欲绝,只颤声道:“你、你还有王法么?”
话声未落,只觉得刀尖更紧了一分,将皮肉压出一个凹陷的小坑。而易缜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唇角一抹淡淡的讥诮,明明白白的告诉她,这件事,他完全做得出来。
“刀剑无眼,若是一个不小心伤着了谁都说不清楚,还是不要激动的好。”易缜无动于衷,只笑得有些刻薄狠辣。“我这几年的脾气,实在是好了许多,若是换作以前,你不会有再站在这儿和我说话的机会。但有些底线,还是容不得任何人僭越,事到如今,你还要同我说什么愿意不愿意么?我的耐心有限,等不了太久。”
李碧瑶愣了愣,低下头去,却忍不住掉了眼泪。易缜见这情形,知道她这是已经服了软。他全无怜香惜玉的心思,若无其事的看了看李碧瑶,招招手道:“你过来,我有几句话要单独和你说,否则的话,姓孟的也未必肯娶你。放心,跟了他,总不会比秦疏差,未必是什么苦日子。”
李碧瑶被人压着走上前来,被迫弯下身去,听着易缜凑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几桀句,女孩儿的脸先是雪白,随后涨得通红,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听到的或者是她这辈子从不知道的最荒淫无耻的话,而说出这番话的那个人却没有丝毫羞耻的神色,仿佛他所交代的不过是吃饭喝水一般自然的平常事。面不改色的将一个小小的药瓶掷在她面前。
“记着,我只给你十天的时间,要么你全家一起上路,要么照着我的话去做。你没有第二次的机会。”他转头不再看她如何面对,对着李掌柜夫妇微微一笑,便有如方才那般和颜悦色,起身走出去,边走边道:“……李掌柜,这几日你便告个假,专心在家准备你女儿的婚事罢。”
李掌柜夫妇两惊魂不定,也没听进去他说睦什么,只觉身后有人将刀剑移开,随在易缜身后走了出去,若不是那匣明珠仍放在桌上,简直要疑心眼下是一场恶梦。
两人正大眼小眼,门外又有人进来。所幸不是方才那恶客,而是他身边丙名侍卫,这两人说话倒也客气:“这些明珠在主子眼里虽算不得什么,放在二老这儿,却只怕有歹人惦记,这十人我二人便受命在此照顾两老饮食起居,两位若是有什么要求,也只管吩咐。”名为照顾,挟持之意却不言自喻。
易缜出了这院子,一旁暗处就有一辆马车驶来将他接走。
易缜靠到车壁上,缓缓地长出一口气,他心情颇为不错,掀了帘子来看街边的夜景。
小儿子许霁正沤着气,缩在车厢一角扯着坐榻上的流苏,嘴里嘀嘀咕咕的念叨着要去放火烧了某人家的房子。
易缜靠在一旁听了一阵,捉着他的两条小胳膊把他抱到自己膝盖上坐好,在他屁股上轻轻拍了一下。佯斥道:“人命关天,那能放火这般胡闹!”
许霁虽然被惯得娇纵蛮横,本性却还不是太坏,嘴巴上说得凶,却不也敢当真杀人。顿时沮丧,想了想道:“那我们也该打上门去,打断她的腿最后,想做后娘欺负哥哥,门都没有。哼。”
易缜捉住许霁在面前晃来晃去的小拳头,亲了一口,微微冷笑道:“她做不了。”
“为什么?”许霁满脸疑惑。“父王你不肯带上我,到底去做了什么。”
易缜做了什么自然不方便告诉他,随口敷衍他:“你一个小孩子家,不懂。”
这话反倒勾得许霁好奇,只缠着他问个不停。
那一日的风波之后,孙嫂那边就再也没有了下文,而在梁晓眼中,两位叔叔和平时也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同,而秦叔叔更是不想有什么要好好考虑一下的打算。
虽然知道很不应该,但梁晓不知为什么,还是悄悄的松了好大一口气。但这几天许霁也没有再来,这令他有些失落。
但秦疏却格外的忙碌起来。店中亲近接了几桩大的卖买,都是赶着在这几天内要的物件,几名玉器师傅都在赶工,秦疏自然也从早忙到晚,便把梁晓带在身边,帮着店里做些端茶送东西的琐事,虽不指望他学手艺,却也让他在一旁看看。
相较而言,孟章只有在押运货物时才有事做,反而是他空闲一些。他虽然在擅长刀剑功夫,在这极耐细心的琢磨一道上却没有天分,眼看着别人忙碌,他光看着却帮不上什么忙。自那日的事后,总有些心神不宁,虽然秦疏待他如常,他自己却极为不自在,便有意无意的避着秦疏。便是见面了也没什么话,生怕听到秦疏提到当天让他好好考虑一番的事,虽然同样不安,但这不安和梁晓比起来,又是另一番心思。
这一天拖得晚了,他便先行回去。
秦疏直忙到快要上灯的时分,这将手头一方玉石打磨出大致的,眼见天色昏暗,接下来的精雕细刻需得极为细心,他索性将那方玉石收起,准备带回家中连夜再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