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现在一切问题都将迎刃而解,他们在庭外,将这个看似和谐的家庭搅得分崩离析,就霍燕的两个孩子都不是张科俭这件事,闹出新闻来公众都会站在她们这一边。她想根本不用等到开庭,问题都能得到解决。
私下和解,对张青寒的声誉也是最好的。
她这么说着,张青寒捏着报告的手指还在颤,几份文件她来回地看,上面的字她几乎快要瞪穿了。
不是,竟然真的不是。
张雨滢不是,张元真也不是。
甚至他们两人的鉴定结果都只是半同胞关系,可笑,那两个姐弟都不是同一个爸爸。
张科俭的人生就像一个巨大的笑话,他所谓的真爱,生的孩子竟然没有一个是他的。张青寒有些茫然,更有些悲伤。
祁琇羽决绝跳楼的画面又在她脑海重现,她没有亲眼见过那个画面,这么多年来却反反复复的用电话那边的声音勾勒着楼顶的场景。
丈夫的背叛,情妇孩子的出现,将她生存的欲|望彻底熄灭,她像一只枯黄的落叶,随风从高楼飘下,狠狠撞击水泥地面化为一滩血浆。
她竟然就是为了这么一个荒谬的闹剧,完全放弃了生的意念。
DNA鉴定报告那十几页纸被她攥出褶皱。
牛若男叹了口气,倒了杯水放在她身边,拍拍她肩膀:“你该高兴,你父亲早就将名下的房产转给了霍燕,但是房产原本属于你的母亲,如果你同她们打官司,甚至你父亲状告她欺骗感情,将两个孩子都不是他亲生的事情暴露出去,这官司怎么看都对你很有利。”
张青寒抬头,清冷的气息卷着微颤的苦涩,心口像破开了一个洞,十二年前楼顶的冷风凌厉的往胸口里灌。
牛若男:“青寒,终于该到你笑的时候了。”
“……是吗?”她好像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喜悦,只是攥起手里的文件,“东西借我用用。”
牛若男挑眉,瞧着她乌黑深沉眼底的浓烈恨意,点了点头道:“当然,你想怎么做都可以。”
张青寒心不在焉的坐上车,拿了东西回小木屋,直到推开房门,空中飘了一天的心才落到了实处,人回过神来,想到昨日同赵貉分开的场景,微妙的感觉涌上心头。
恰在此时,楼梯上响起他缓慢的脚步声。
她抬头,赵貉褪去了昨日的仓惶和狼狈,眉目平和,安静看她。
隔着客厅,两人四目相对,无端的静了几秒。
赵貉朝她点头,抬步去了厨房。
张青寒脚步滞了下,背着包迅速上了楼。
下午她照常去了学校,两人没有再碰面。
之后一周多,两人更是鲜少见面,同在一个小木屋下,赵貉早出晚归,总算有点首富的忙碌模样,张青寒后知后觉的发现,赵貉在躲她。
若是以往,他即便再忙,也会慢悠悠的在博古架前擦他那些心爱的藏品消磨时光,然而现在只要她下楼,赵貉总会忙忙碌碌的,不是上楼看书了就是回房休息了。
她端着水杯出来,只看到博古架上遗落的丝帕半垂落在空中,摇摇晃晃,她随手叠好放回去,抬头看了眼楼上。
过会,她拿了本书下楼坐在沙发上看,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动静,只偶尔有书页翻过的声音。
半个小时后,二楼的长廊发出脚步声,寂静的环境里,她可以清晰感受到绵软的拖鞋擦过地毯,慢条斯理往前走的动静,踩上台阶,下楼然后又慢慢顿住。
张青寒回头,似笑非笑望着他。
赵貉隔着四五级台阶看她,然后动作又慢了许多,缓缓走下来,停到沙发前。
两人看着对方,张青寒依旧笑着没说话。
“……晚上好。”赵貉语气平柔。
“……嗯,晚上好。”
“……嗯。”
赵貉应了,又很快无话。
他看着沙发上的女孩,她的头发黑亮蓬松但并不硬,不像她的脾气,柔软的散在她的肩膀上,像是从人心脏边缘堪堪擦过,让人忍不住想要上前去摸一摸。
那张脸美则美已,但有一些这个行业的女孩特有的清瘦,他是最清楚她春节前为了接工作节食的有多拼命,一向厌恶审美扭曲,以残害身体为代价过度瘦身的他在看到她减肥的决心后,竟也有些肃然起敬。因此,当他在医院看到她浑身红肿的躺在那里后,是那么的怒不可遏。
她的眼睛狭长略弯,眸子黑亮又狡黠,以前的小阿里是灵动可爱,现在看不到那时的纯真光彩。她的眼睛变得很招人,是标准的桃花眼,无辜地看人时,让人心生警觉,怕她促狭背后生起的坏心思。
这么一个小她许多的姑娘,他是该温润以待的,但以前的他给她的只有厉声斥责,以长辈之名教训,不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