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州离鹿州算不上近,算算路程得花上好两天,林不玄离开隐盟之后便一直赶路,驾着白马,行于楚州的原野间。
途经寒山,自己还是忍不住去看了一眼,故居倒是还在,甚至似乎还时常有人打理似的一尘不染,不过也没有什么值得拿走的玩意儿就是了——书卷画作早被苏若若派人抱回京州去了。
林不玄走马在故居前的原野远眺,那山崖巅上道寒门屹立着,已是长夜将至。
在林不玄的记忆里那本来是灯火通明仙气飘飘的仙家道门,而如今…在夜里璀璨的星光下,那片残垣断壁如今看上去像一位油尽灯枯的老道。
到底还是入世了啊,曾经自己在此地见过年关时的火树银花,只感道寒门是遥不可及的庞然巨物。
而如今,它在自己的眼中却已经小的令人咋舌,只觉得那不过是一个三流宗门而已。
如今与自己博弈的,那都是一流宗门与顶流宗门,类同道寒这等三流小门的死活,甚至只是自己一个眼色的事。
过往如烟云四散,道寒门玉碎之后,自己落脚的这个小村落便也就销声匿迹了,已是荒无人烟之地,真叫人唏嘘。
林不玄路过自己穿越来时就已经无人问津的铁匠铺子,听乡里人说,这铺子也很有年头了,只是偶尔有些夜里,这铺子里还会有锻铁的声响。
他停下马,望着那月,月华皎洁,林不玄顺着那清冷的月光一直望向林中,有一座小潭,潭水随风荡漾,泛起粼粼波光。
林不玄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笑容里有点惆怅,还是重新跨上白马,在月夜里一骑绝尘。
“原来林先生也会惆怅伤感?”
轻鸾终于耐不住长夜的无声寂寥,轻声问了句。
“人非圣贤,我又不是什么仙道正神,长夜漫漫,唯我一人尔,当然也会有些怀念落寞。”
林不玄沉默片晌,缓声作答。
“既然那么想那个小丫头,何故绕开京州?你去见一见她也没事的喽,鹿州什么时候不能去?”
轻鸾被那一句“唯我一人尔”顶的有点儿烦躁,轻声怂恿道。
楚州离京州的确不远,要不然裴如是也不会放心苏若若出山来此。
“京州是温柔乡,我何止是想若若呢?京州还有师尊和太后姐姐,她们我都想的,温柔乡便是如此,我怕一沉溺进去出不来。”
“我的事还没办完,红衣在鹿州,与我传音说青龙庙如今广招门徒,她曾见有长龙游曳于风雪之巅,许是流萤也在,我想知道她为何不辞而别。”
“毕竟…要见也是团团圆圆才好嘛,到时候把红衣,流萤打包回宫,再将羡鱼也骗出来,出京这么些日子,已是盛夏,大暑方过,离中秋也不远了,等那个时候大家在皇宫里吃月饼赏月,岂不美哉?”
“你…”
轻鸾“你”了一声,本来是想骂他渣的,可如今也无从说出口,林不玄对宁羡鱼干的那些勾当在历历在目。
只是他现在的行为却很正当,那孟凝霜几乎白给他都一点没打算,分明可以拿着隐盟命脉为由,把全盟上下的元阴都夺了岂不是今日就能成就元婴?
再去鹿州狠狠收拾那不辞而别的青龙尊座,如今你去,你才照心境几段?离金丹境还有距离,若无造化大成,元婴遥不可及。
“你真的是魔门子弟么?”
“正邪两道哪有说的那么泾渭分明?你如果说杀伐果断,斩草除根,睚眦必报的是魔门,那我就是最纯正的魔门中人喽…”
林不玄摊摊手,不置可否,他应该能猜到轻鸾心里想着什么。
但轻鸾也没去偷听他的想法,只是问:
“你就不怕有人追不回?”
“流萤贵为青龙尊座,渡劫失败落下云霄,当年见你算作初入凡世,被你哄骗吞了心意丹,阴差阳错之下被你给干了各种难以启齿之事,那多是她懵懂无知,还胆胆颤颤地唤你作主人。”
“你可要知道,龙性本那个什么…但…化为龙体遨游世间的时候可不会被欲望侵蚀,只有人形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