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槐也看出来王夫人的真正意思,问:“这事怎么办呢?太太说老爷离不开姨奶奶。”
贾环也不生气,只是冷冷一笑。他现在高中状元,又是皇帝为接班人着力培养的苗子,眼光应该放在事业上,实在不想在内宅跟妇人斗个不停,再说了,跟王夫人斗虽然能赢,却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划不来。
“太太那边我自有办法,你只管把姨娘住的院子收拾好便是。”
钱槐兴奋握拳:“少爷有办法和太太斗?小的愿做先锋。”
贾环敲他的头鄙视说:“猪头,宅斗文看多了是吧?就知道斗,老爷我十年寒窗一朝高中,正是干一番青史留名的大事业的时候,跟内宅女人斗个什么劲?何况她是嫡母占着礼法,就算我斗倒她,也没啥成就感,对我没多大好处还会坏了名声。
记住,好男不跟女斗。二太太这样级别的对手,我还不放眼里。”
他有把握把王夫人的斗志消灭于无形,他和她要的不是一个东西,所以不存在什么不可调和的矛盾。他现在要把宝贵的精力和资源放在事业上去,跟内宅妇人斗费力没好处,还不如直接干掉王子腾更来劲,没有王家撑腰,她算什么。
求休战计劝王夫人
贾环抽了空,下班后推了应酬直接回府到王夫人处。
一到正房廊下就听得王夫人在训斥宝玉:“这么久了,这书都背不熟,以你的聪明,若是把心思放在这上面,考个状元也不难,偏偏就喜欢玩,你也不小了,也该为自己以后打算……”
宝玉垂下头低声嘟囔:“家里不是已经有人中科举走仕途了嘛……”
王夫人气道:“是啊,家里已经有人中科举走仕途了,所以你可以继续在里面和姐姐妹妹玩了。是吧?”
宝玉心里说是,嘴上哪敢说出来,只是盯着脚尖看。
正数落着,见贾环进来,王夫人闭了嘴。贾环见宝玉垂头丧气只觉得又可怜又可笑,劝王夫人说:“宝哥哥是有天份的,只是天份并不在考试上,人各有其长,只要发挥长处即可,没必要逼着他做不善长的事。他的清纯他的善良正是他的优点,何苦要扼杀他的美好天性,逼他往那污浊之地跳呢?”
王夫人冷笑:“你现在功成名就,当然可以说的好听,男人是要顶门立户的,哪里能由着自己性子来。清纯和善良对于一个要支持家业的男人来说不是优点,是缺点。他不往那污浊之地跳,谁来跳?他能一辈子在别人的羽翼保护下吗?”
“太太说得有理。可是……”贾环诚恳相劝:“先前我说过有个叫范进的为了考试发了疯,还有不少考生因为压力过大而发疯病死的。太太忍心把宝哥哥逼到那份上吗?就算宝哥哥能考中做了官又能如何,农田水利,税收断案,官场的明争暗斗,他懂吗?
有句老话说的好,待罪官场四十年。就是说人在官场,时刻都会获罪被参,永远处于待罪状态,指不定哪天身家性命也不保了。以宝哥哥的单纯善良个性和……无能……在肮脏艰险的宦海之中搞不好连命都保不住,还不如做个诗酒一生的闲人,咱家养得起。他不是也说了嘛,在家和姐妹们玩一辈子又不妨碍谁。”
听出他最后一句里的讽刺意味,宝玉的粉脸刷的一红。
王夫人听他说得有理,却夹杂着轻视,愈发不甘心宝贝儿子当一辈子米虫,可是以宝玉的为人,放他到风雨惊浪中搏击,只怕真的混不下去。越想越难受,一股心酸涌上来直扑眼眶,拿帕子擦了擦眼角,又拿着佛珠拨个不停。
贾环又说:“太太放心,只要有我在一天,就会保护他照顾他,让他一生平安快乐。没必要逼他走那条不适合他的路。”
王夫人抬起头,审视的眼光直直地盯着他,让宝玉退下,又摒退了所有丫头婆子,这才开口说:“你居然有这样的好心,什么条件,你说吧。”
贾环见王夫人这么精明,一眼看出他的目的,索性也不绕弯子,直接说:“我要接姨娘出去自立门户,这荣府的爵位家业我还不放眼里,也不稀罕要,属于你儿子的,半分也少不了,太太没必要把姨娘捏在手里控制我。”
王夫人冷笑:“你会这么大方?少装好人了。”
“你不信我?”
王夫人哼了一声不说话。
“我这人最是宽宏大量,不屑于和内宅女人争斗,否则的话,这府里得罪过我的人都没有好果子吃,如今要搬出去了,走之前我们把话摊开说。”贾环摇着扇子悠闲地坐在一边,“小时我掉到水里,可是你使人做的?”
“不是。”
“我在街上被混混绑架,可是你?”
王夫人愤怒:“胡说,我堂堂诰命夫人怎么会认识街头混混,你娘只是个微贱之极的婢女,我还不把她放眼里,我自己有儿子,不怕有人动摇我的地位,宝玉是衔玉而生,金贵无比,庶子算什么?养你只当养条狗,又不费几个钱,以后分家产大不了扔给你一点儿买个贤名,哪里值得用下作手段。”
“说的是。”贾环点点头又说,“这次会试后我被人陷害,其中有你的一份力吧?你带头押我中会元,造成我过度高调的感觉,这是王子腾教的吧?太太这般心狠,我还没算算账呢。”
“别人有资格说我,唯独你没有资格,说我狠,你先看看你干的事。”王夫人突然凌厉起来:“从小到大,我从来没亏待过你,吃穿用度没克扣过你,你看其它人家,有几个嫡母象我这般贤惠。你说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