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兰时还有点没反应过来:「夫人你、你不怪我?」
姜嵐狐疑般地看了他一眼,反问:「怪你?怪你什么?」
「怪我偷了卫玄——卫曦的玉佩啊。」
边听着,姜嵐便开始用她的指肚揉搓他的手臂,看样子是想要把白色的药粉均匀揉开。她的手指微凉,指尖触到肖兰时皮肤的时候,手上的伤反而觉得没那么疼了。
本以为姜嵐会出言责备,可没想到,她只是轻轻「喔」了声,问:「是你偷的吗?」
肖兰时立刻:「当然不是!」
姜嵐低着眉:「那我为什么要怪你?」
这话轻飘飘落在空气中,问得肖兰时一时语塞。
其实他也不知道姜嵐为什么要责怪他,虽然大家都在说是他偷了卫玄序的玉佩,可是没有一个人有直接的证据证明,那玉佩就是肖兰时拿去卖钱用了。
「大、大家都这么说?不是有那么句话,寧可错杀一千,不能放过一个。夫人今天找我来,我还以为是想把我就此打发出去的。」
闻言,姜嵐忽然笑起来。
肖兰时看得一怔。
姜嵐皮肤生得很白,不是像卫玄序健康的那种,而是病懨懨的那类,她的唇却相反,格外得红,她一笑,那双薄唇就浅浅勾起一个弧度,衬在她雪白的脸上,就像是雪地里的红梅花。
她不以为意地说着:「寧可错杀一千,不能放过一个?按你这么说,那被错杀的一千个人,未免也太过无辜。」
她的语气淡淡的,几乎没有什么感情,肖兰时根本听不出来这话到底是好是坏。
於是他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姜嵐的脸色,在那张姣好的面容上,肖兰时不仅看不出悲喜,甚至也望不见慾念。
姜嵐的眉眼间总是泛着一股清冷,但却並不刺人,反而让人觉得舒服,像是料峭春寒里的午后阳光。
默了良久,肖兰时实在不知道说什么。
「我没偷。」
而对面姜嵐只是低眉帮他擦药,浅淡应了声:「知道了。」
见她不说话,肖兰时也不再言语,低下头静静看着她替自己擦药。
姜嵐的指头很细很白,像是一根根水嫩的油葱,指甲油光水滑,指尖泛着粉,极其温柔地用指肚在他的伤口上揉弄着,於是那指头牵连起的骨节,就随着她的动作轻轻律动。这么美的一双手。
当肖兰时一想起在雷暴日那天,眼前的这双手被砸烂在碎石里,然后再随着乌黑的泥浆流淌之时,他的心里就泛起一阵酸楚。
这么温柔的人,怎么会遭遇那样的灾难呢?
肖兰时忍不住想,然后红了眼眶。
姜嵐似乎察觉他的不对,揉弄药粉的手突然停住了,轻轻问:「怎么了?是弄痛你了?」
肖兰时笑着摇摇头,说夫人你是我见过上药最轻柔的,怎么会弄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