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娘红指甲勾了几叶,便垂着眼眸开始揉搓,疏疏的菸丝碎末子从她指头缝里落下来,另一个男人赶紧蹲下身,用手去接。
麻娘轻挑地笑了下:「废料。你弄它做什么?」
蹲着身的男人抬起头,结实的脸上嘿嘿一笑:「麻娘娘碰过的,沙子也是金子。」
闻声,麻娘从长木凳上耷拉下一只腿来,凭空踩着那粗壮的胳膊,往远一推,轻蔑笑着:「那我让你今晚就杀了你妻儿,跟我走,你愿不愿啊?」
那男人脸上的笑容一僵。
麻娘噗嗤一下放肆大笑,狠狠一踢那男人的胳膊:「逗你呢。老娘要你女人孩子的命有什么用?看你嚇的。」
男人悻悻起了身,手里捧着的那几粒烟末,尷尬站着,扔也不是,留也不是。
方才出声的另一个汉子扒拉开人,急忙凑上来,胳膊只在木桌上:「不是,麻娘,您至少给个话呀?按照黄老先生他们之前的计划,再过半个时辰,我们可就要进玉海底下的上清宫了!他肖月——」
话音未落,麻娘又抬起手:「烟枪。」
汉子抿起唇,眼底有了丝丝怒意,可不敢发。
默了两息后,他烦躁地挥了挥手,从身边人手里接过烟枪,不情不愿地递到麻娘手里:「您给个话吧。」
麻娘接了烟枪,还是没搭话,自顾自地将搓好的菸丝塞进去,嘴里低声哼唱着小调。砰!一声。
男人硕大的巴掌猛地一拍桌子,转头就对屋里人喊:「既然黄老和诸位大人们委托了咱们哥几个,咱们怎么说都得找到那姓肖的孙子!」
其他人目光在麻娘和他之间瞥着,不敢搭话。
汉子急了,又大喝了一声:「我看那孙子八成是跑了!跟他随行的,不是还有那个叫宋石的押在我们这儿,他再不出来,我们就立刻剐了那小子,让姓肖的睁眼看看,我们摩罗人也不是好欺负的!」
话音刚落,忽然。
厚重的木门被人从外面一把推开,一股腥甜的海风顺着门缝袭面而来。
眾人的目光齐齐望去,一个乌髮银袍的俊俏身影立於眼前。
肖兰时手里提着两串银鱼,一脸无辜地问:「怎么了?都这么看我干什么?」
汉子振起的手臂还举在空中,也是一愣。
一片尷尬的沉默中,麻娘噗嗤一笑又笑出声来:「哈哈哈有人说你欺负他呢。」说着,目光把玩般地攀上旁边的汉子。
肖兰时一头雾水地看过去,相对而立:「这位——大爷?好好的,怎么了这是?」
麻娘笑声更加放肆,拿手指头指:「人家四十二,叫老了!」
拿汉子夹在肖兰时和麻娘之间,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他本想开口说点儿什么,可低头一看,肖兰时腋下还夹着惊蛰剑。
听人说就是这长剑,仅凭剑尘就能掀起几百里的银火,生生贯穿了十二恶鬼……汗如雨下。
「行啦。」麻娘突然说,「你们都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