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家小雀儿,其实人好得有点超出肖兰时意料了。
多年未见,肖兰时随口閒问:「温纯哥还好吗?」
「前两年父亲病故,哥他已经坐上摩罗督守的位置了。」
肖兰时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让他惊讶的不是因为金温纯做了督守,而是当他望向金雀的时候,金雀身上明晃晃的落寞和苦涩。
「怎么?看不出来,你也是个想要爭权夺位的?」
金雀低头抿了口水:「想什么呢。」
「那你难过什么?」
忽然,金雀把茶盏轻轻搁下,指尖在杯口上来回点:「哥他像是变了一个人。」
肖兰时起了兴:「怎么?」
「摩罗人死了要写明原由的,之前偶然间我看过籍册,才两年,惨死在我哥手里的,有两万多人。」
闻言,肖兰时心里略微一惊。
在他印象里,金温纯总是那一副和善温良的模样,见到谁都把眉眼弯得像两把弯月。这样一个人,他实在想不出来两年间处死上万人的那个「金温纯」,到底是个什么模样。
说着,金雀抬头:「你知道现在摩罗人都叫我哥什么么?」
「你说。」
「叫阎罗。」
肖兰时:「阎罗?温纯哥啊?」
金雀的笑容苦涩起来:「难以想像是吧。」
「有点。」
金雀坐直了身子,完全依靠在藤椅里:「等到你见到我哥,就知道了。」
肖兰时又问:「他对你怎么样?」
金雀低声说了句:「淡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目光透过亭台望向远处的高楼,眼底有着许多肖兰时说不清的情绪。
是啊,一个从小把自己带到大的温柔哥哥,在当上督守之后,一夜之间忽然变得杀伐果断,別说是金雀了,就算是外人肖兰时听着也觉得惊悚。
当时百花疫在元京,金温纯为了护金雀,可是连命都不要了。
现在金温纯如此巨变,总是难免让人猜测:他往日的那些良善,是否只是蛰伏的偽装?对亲父的毕恭毕敬,又怎么能够说是完全随心?还有对金雀这个弟弟的百般呵护,谁知道是不是只是一种博得名声的手段呢。
想着,肖兰时又给金雀斟了杯水:「所以你从摩罗督守府逃出来,走六城的商路?」
金雀点了下头:「是这个意思。」
肖兰时低头抿了口水:「还好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