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回到满庭芳的时候,已经是亥时了。
夜色瀰漫在满庭芳的楼宇,雨停了,乌云和月亮一同掛在了天上,月亮被云团遮挡着,稀稀拉拉地像一团发亮的碎粥。
放眼望去,每个人来去匆匆,都显得十分忙碌。
肖兰时心里奇怪,但是腹中的飢饿催促着他向小厨房的方向走。-
小厨房里,大堆大堆用过的碗筷交叠在一起,一看就是眾人已经用过晚饭后还没来得及洗净。
厨房里空荡荡的,只有灶台上辛苦操忙着一个背影,边整理边骂:「这些孙子!吃完了都不知道收拾收拾!」
肖兰时上前两步,疲惫问道:「还有饭么?」
那人听出肖兰时的声音,立刻转身:「呦,肖月公子回来了。」
忽然,肖兰时的步子停在原地,剧烈的惊恐立刻驱赶走了他所有的疲惫。
眼前,那个在河边融化了的迎客,此时竟然好好地站在他面前!
「肖月公子,您稍等片刻,我立刻叫人给你做。」
说着,迎客恭恭敬敬欠了身,要走。砰——!
肖兰时袖口中的咬金刀出了鞘,迎客被肖兰时用胳膊抵在墙上,银亮的刀尖直逼着他的喉咙,嚇得他两腿抖得像是筛糠。
「我、我如何得罪公子了……?」
肖兰时眼中寒光四射:「今天你去哪儿了?」
迎客颤颤巍巍:「如今满庭芳都封着,我哪里也、也去不得啊!」
语罢,咬金又往前推了一寸。
「提醒一句,这刀利,沾了血没有把人放跑的。」
一听此话,迎客眼里的恐慌又添了一层:「我说的都是实话!公子,你若是不信,你去查!你去查满庭芳看管的记录啊!如今从家的兵把整个院子围得里三层外三层,连只鸟飞出去都要被打死,我、我哪有那天大的本事在这个节骨眼出去!」
肖兰时的刀丝毫没有退却的意思,刀尖还是冷冷地架在他脖子上。
看他不信,迎客立刻又破喉咙喊:「肖月公子,您不高兴,別拿我寻乐子呀!我也在这里监管着满庭芳,整天忙得团团转,哪有那个心思还出门寻乐去!要是不信,肖月公子随便去问满庭芳的人,我的確一天都在这里操劳。」
闻言,肖兰时眼中杀意减了几分。
他说的没错,从一开始眾人来到这里的时候,满庭芳的规矩就是只进不出。而他又是这里负责的管事之一,满庭芳的大小事务都要经他手操劳,若是一会儿不见,底下做事的人拿不定主意便要等他,如今风头紧,他有两颗脑袋都不敢误事。
「你家中是否有兄弟?」
迎客躲着刀,答:「家里只有我一个男丁,其他姊妹倒是成群。」
忽然,肖兰时松了手。
迎客捂着胸口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像是从什么死劫终於才逃出来一样。一抬眼,看肖兰时的目光又惊又怕。
肖兰时咬金还握在手里:「我会去查。要是让我查到半点不实的地方——」
迎客立刻:「不敢不敢,公子你儘管查,我绝对不敢矇骗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