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观策一脚重重踢过去,只听一声清脆的骨裂,那人便滚到了肖兰时的脚下,喉咙里吼着沙哑的痛苦声。
肖兰时皱眉:「肖家主这是何意?」
肖回渊道:「这弟子,是我肖家孽徒。原在外族弟子中有一定声望,在六城担任承建的工程,与上下蛇鼠两端,藏了不知多少罪过。」
肖兰时頷首:「这是肖家家事,和晚辈无关,若是肖家主没有別的话要问,晚辈便先行告辞。」
话音落,肖回渊立刻:「怎么和你无关?二十年前,他在萧关。」
突然,肖兰时浑身一抖,一股剧烈的战慄立刻从心里翻滚出来,从头到脚冷了他的全身。
肖回渊看肖兰时反应,继续道:「听闻你母亲有孕之时,那男人竟然拋妻弃子,独留你们母子二人在天寒地冻的萧关,后你母亲也因此而病逝,一直交由一老妇人抚养长大。你曾对旁人说,一定要找到他,杀了他。如今,我以肖家家主的名义,把他送给你,偿你的愿。」
说着,肖回渊从袖口中变出一把镶嵌着宝石的匕首:「这把刀叫咬金,削铁如泥,不亚於名家仙刃。」
他把咬金往肖兰时面前一递,但肖兰时没有接。
肖兰时低头望着脚下那个满面狼藉的男人,双拳紧握得在颤抖。
这几年在不羡仙过得舒適,他本以为自己已经忘却了曾经那些恨,但是当他听见这个男人就是自己的亲生父亲,就是害死母亲、害死阿嬤、几乎要将他毁了的父亲,他几乎用尽全身的力气才抑制住自己抬靴踩在他身上的衝动。
大殿的玉石地板上满是他挣扎的血跡,在玉白色中格外刺眼。
听着他撕心裂肺的吼声,肖兰时只在想。
为什么不能叫得更痛苦些?
肖回渊抬脚踢了踢男人,道:「你要跪着。向肖月公子磕头赔罪。他若是肯原谅你,那我便也饶了你。」
话音一落,那男人便像是听见了赦令,连滚带爬地跪到肖兰时脚边。
一下又一下,磕头磕得脑袋一片血肉模糊。
那一瞬间,肖兰时心如刀绞。
从小他就羡慕同龄的孩子,他们的父亲能为他们撑起半边的天,因此肖兰时就很討厌那些家庭幸福的孩子,总是有意无意地欺负他们,结果几乎每次都是他们的父亲抓住他,在狠狠把他打得半死不活后摸着自己孩子的额头,说「不要怕」,或是「这狗杂种再也不敢欺负你了」。
肖兰时难过,不是因为动容,而是他想不明白,为什么他的父亲是这样的一个父亲。
那个男人颤颤巍巍地匍匐上前,极尽卑微地抚摸肖兰时的靴子,乞討着:「我错了……求你、求你放过我吧……我想、我想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