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忽然有一把刀把白天和夜晚割了开。
风满楼顶层的宴席上,萧关几个有头有脸的人物都陆陆续续地到了,督守王昆坐在最高位上,满脸笑意地和底下的迎宾说着客套话。
肖兰时懒得听那些,因为只有上面王昆一个人是真的在笑,下面的一片噤若寒蝉的附和,脸上的肉都僵硬得几乎在抖。啪——!啪——!
空旷的楼台外,响彻云天的鞭声断断续续传来。
肖兰时一边歪着斜着倚靠在旁边搁置的软枕,一边一个劲地往嘴里拋花生米,随口一问旁细席:「外面什么声音那么吵?都响老半天了。」
客商打扮的人压低声音,一脸惊奇:「你不知道?」
肖兰时反而好奇,直了直身子,凑近:「是什么?」
客商在他耳边低语:「鞭尸。」
肖兰时一愣:「鞭谁的尸?」
刚问出来,突然就觉得自己这问题问得好笑。
「还能有谁?」
当然是姓韩的。
肖兰时皱眉望向门外的天空,那此起彼伏有近有远的声音,绝不是一处发出来的,不知道有多少个韩家掌事的,就算死了还有忍受这罪过。
听这一声声下手的狠劲,肖兰时脑子里不断浮现出被打得七零八落的尸块,还有满地破碎的內臟,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他连忙抿了口茶水,装作漫不经心道:「那么打,他王家也不怕聚集形成的怨气,找上他们督守府。」
客商连忙又说:「听说督守花了大价钱用了镇魂锁,就算真的韩家人形成了恶鬼,那也永生永世都被锁在里面,不破不灭。怨气越大,忍受折磨的越是自己。」
肖兰时评断:「狠毒。」
闻声,客商连忙摆手:「你我都是在萧关做生意的,我看你投机我提醒你一句,这话在这里可不能乱说。」
肖兰时知他是好意,以茶代酒敬了杯。
客商高兴起来,继而又开口问:「兄台你猜,这次韩家这次有多少人活下来了?」
肖兰时一顿,表面平静:「都鞭尸了。没留口吧。」
客商点点头:「王家这么做不是没有原因的。」
肖兰时低头剥着花生壳,淡淡:「怎么?」
客商用下巴指了指前面列席的萧关大小氏族,他们一个个皆附和地举杯,附和地陪着上面的王昆笑闹。
「看他们怕的。」
肖兰时顺着瞥过去,哼笑了一声:「像小媳妇。」
客商也笑起来:「贴切。」
继而又说:「我听我在萧关的底下人说,还有个缘故。」
「怎么?」肖兰时仰头,张嘴要拋。
客商:「说是为了防止重蹈卫家的覆辙,留了种。」
忽然,拋起的花生米没落进肖兰时的嘴里,砸在了他的眼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