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近期打算出豫北,往司州,一路游历过去。你如果有意前往司州的话,我可以送你一程。”
阮朝汐只听着,不答话。
荀九郎自知问得唐突,急忙又补充说,“你的家臣也可随行。我看你们度日艰难,不如随我寻一处司州城里置下产业,安稳度日。我见故人衣食无忧,心中也舒展畅怀。——岂不是好过在乡野间居无定所?”
阮朝汐越听越觉得反常,警惕心大起,随手一指骡车上的大包袱。
“家中几个兄弟相依为命,虽然身在乡野,吃穿用度不精细,但胜在自在,我心中也舒展畅怀。多谢九郎相邀,我知你好意,不必了。你自去游历山水罢。”
骡车和马车分开,才行了几步,马车却又追上来,横拦住骡车的前路。
荀九郎问得还是那句,“留在豫北内外交困,我却可以送你去司州。你当真不要我帮忙?”
盯着阻路的马车,阮朝汐的视线冷淡下去,纤白的手指搭在匕首柄上。李奕臣反手握住了腰刀。
反复纠缠,意图不明。
“直说罢,九郎。你纠缠我不放到底想要什么。”
她直视着荀景游,“有人曾对我说过,天真的活法在坞壁外不能活。如今我已经脱离了坞壁庇护。不错,我两度弃婚出逃,在豫州的声名算是毁尽了。但如果你因此生出了妄想,想捏住把柄,纠缠我做外室,你想也不要想。”
听到‘外室’两个字,荀九郎一张白皙清俊的脸陡然涨红。
“你怎会如此想我。我……我岂是会纠缠良家女郎做外室的那种人!”他又羞又恼,忿然道,“我们三房家风严正,莫要多心!”
“那好极。”阮朝汐仔细观察他的神色,“既然无心纠缠我做外室,那九郎如此热心殷勤,冒着被家族责罚的危险,又要送我去司州,又要出钱安顿,目的何在?可否直说?”
荀九郎支支吾吾不肯说。
阮朝汐等候片刻,耐心失尽,转头招呼李奕臣,“冲过去。”
骡子撒腿狂奔,荀九郎的马车不依不饶追了上来。
“你绝不要往司州方向走。”荀九郎提醒她,“三兄调遣了数千部曲,在豫北往司州的方向搜索数月,至今在寻你!句句是真,我好心好意提醒你!”
阮朝汐反问,“九郎目的何在?我不信什么‘故人重逢一场,见你过得好,我便开怀畅意’之类的说辞。还是那句,有话直说。”
李奕臣斜睨对面,抖动套索,骡车和马车分开,眼看就要走往不同山道。荀九郎一咬牙,“你随我去旁边,我说给你听。”
两人下车去了侧边,四下里无人,荀景游实话实说。
“市集里意外重逢,我对你确实有点……但你迎面对我就是一招那个……至今心有余悸,我对你什么心思也歇下了!但我心里气恼三兄,心意至今不平。你弃婚出逃,他四处寻你,你若轻易被他追捕回去,岂不是令他畅怀快意!因此我要助你躲藏。天涯海角,躲得越远越好,叫他十年八年寻你不得,懊恼锥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