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婕瑜端起茶杯去敬陆九莹,陆九莹也举杯回敬,几人交谈间突然闻得几声大笑,笑声是从河岸对面传来。
亭外茂林葱郁,还有帷幔、屏风遮挡,故而两岸都瞧不清对方模样。那阵笑声过后,隐约听着有人念出:“野有蔓草,零露漙兮。有美一人,清扬婉兮……”
“哈哈,美人可是落汤美人,香娇玉嫩,丰肌弱骨……”
“那胸那腰骨……摸上是何滋味……”
萧明月这边亭下全是女子,听着断断续续的狂语全都臊红了脸。伺候的官婢脸红更甚,明明与她无关,还要俯身认错:“这厢扰了娘子们清静,请责罚奴婢吧。”
对岸的男子们应当是去了袚禊河畔,见着落水的柳文嫣和一众戏水的贵女们。可那条河是林夫人专门为贵女而设,为何男子肆意而行,这些人又是从哪里来的?
萧明月刚想寻问官婢,年婕瑜却道:“无妨。”
隔岸又传来女声,女声低沉温婉,听不真切说的什么,只闻适才要摸腰骨的男人念出一个人名:“……玉照美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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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九莹与年婕瑜霎时一愣,神情微动。
官婢自然听着了,她颔首急道:“奴婢不如领娘子们去花园瞧一瞧吧,那里的花开得极好……”
年婕瑜如释重负,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气,陆九莹随之起身,牵过萧明月的手快步离开亭中。行远的路上,萧明月借着树木错落的隙缝探了一眼,看见四五名男子合拥一名红衣女子。
“别看。”陆九莹忙拍了下她。
萧明月低声问:“对岸的人你们认识?”
陆九莹抿了抿唇,眼神示意不要问。
萧明月便禁了言。
***
亭中插曲过后,一行几人失了游玩兴致,看花是花看草是草,见着蝴蝶蜜蜂也觉得格外碍眼。时辰将近,她们沿着神君殿外的长廊前往今日宴前要举行傩舞的场地。
这里建有几座红瓦殿宇,还有一座比鸿博苑楼阙稍矮的高台,高台下方是一片长势喜人的青苗。楼阙高台与青苗田地虽然离得近,但中间有道八字型纵流,河水源自长安八水之系,亦与苑中水流相通。
祭祀的位置就在八字型纵流间显露出的一块梯形空地上,林夫人本来是要在祭天圜丘举行大礼,蔺仪卜出此地风水极佳,能解今年闰二月不祥之兆,故移到此处。观看傩舞之后,百人飨宴安置在红瓦殿宇之中,众人若不想绕道青田和高台,只需乘坐船只片刻即达。
萧明月四人现在便要坐船去八字中间的梯形处,待祭祀结束再坐船回来参宴。几人来至河畔,见着众多精巧木船,她们挑了一只能承四人的小船,正要抬步便被人捷足先登。
***
一个梳着环髻,身着浅衣的女婢径直挤过年婕瑜,扶着面覆薄纱的红衣娘子入了船厢。年婕瑜的女婢很是不满,出声争辩:“这是我们先找的船,你们怎么能抢呢?”
女婢伺候红衣娘子坐在里头,外面还有一个婢子没上船,她立身说道:“放肆,殿下面前休得无礼。”
年婕瑜听着这声殿下,连忙拉住自家女婢,遂而朝船厢行了女礼。陆九莹亦是如此,她与萧明月退至后方,颔首见礼。
船厢中的红衣娘子抬眸看了看,见着年婕瑜貌美便多问了句:“你是哪家娘子?”
女子一出声,萧明月凭借敏锐的耳力听出此人便是适才曲水流觞的那位女子,她竟然是公主。
年婕瑜柔声回道:“太傅之女,年婕瑜。”
“哦,原是太傅家的娘子。”玉照公主听着年婕瑜的声音并没有想象中的悦耳,心情大好,她坐在厢内抚弄着鬓角,娇媚的凤眼抬了抬,“幸会。”
年婕瑜亦道了声幸会。
此时玉照的目光落在年婕瑜身后,陆九莹虽是颔首垂眸,可皮肤比常人白皙,着实显眼。玉照眉间微蹙,问道:“后面那位娘子,又是谁家的?”
陆九莹被公主提问只能错身站出,她甫一露面,玉照见着那抹绝色容颜便沉了沉目光。
“我是陆九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