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被问起的时候回答是因为从六百米的晴空塔上跳下来吗?”
鹤见稚久反应过来,感觉有被骗到的少年愤然看向他,震怒,“可恶,你居然骗我?害得我差点以为估算错了承受力度!”
费奥多尔微微弯下眉眼,“我什么都没说哦。”
鹤见稚久回想了一下刚才,发现确实是这样,然后继续气哼哼地无能狂怒。
环视周围,除了不远处的晴空塔之外,高楼坍塌,房屋犁为平地,附近已经是一片空旷。
费奥多尔刚坐起身,就见一只手伸到他面前,抬头一看,少年自然地冲他一笑。费奥多尔敛下眼眉,蓦然失笑,借着鹤见稚久的力道一下子站起来。
斗篷掠过尘土,沾染的灰尘落下,又很快被雨水打湿。
“担心也是没办法的事。”鹤见稚久还在计较刚才的事情,不过没有气呼呼的了,只是明快地朝费奥多尔露出笑容,“谁让我认识的人里你是最脆的嘛。”
他说,但凡换一个他也不用跟着跳下来了。
大雨落下,费奥多尔头上的白色绒帽很快被打湿,他若无其事地摘下帽子,任由雨水落到头顶,又顺着发丝贴合肌肤滴落。仰头望向塔顶方向,刚才他们在的地方是晴空塔的天望回廊,距离地面六百多米距离,但对于中原中也五条悟那些人来说这种高度不是问题,很快他们就能追下来。
费奥多尔担心的不是这个,他看向鹤见稚久,问道:“你记起来了?”
鹤见稚久眨眨眼睛,忽地一笑:“没有,我也不在乎。我又不是会因为‘过去’这样突如其来的梦境而改变自我的人,我本来就在枪口之上,悬崖走丝的危险之于我而言比呼吸轻松。多一份记忆少一份记忆、多一份敌视少一份敌视,这些对我来说都是一样的。”
“刚才只是……那些过去,太美好了。”鹤见稚久抓握心口的衣服,吐出的声音像是气音般微小。
那些如梦似幻的过去美好得像是危险的水蔓,说不定再放松一段时间就要彻底被缠住了。
“但是不行啊,费佳。”
鹤见稚久陡然抬高声音,笑着说道。
“我之前一直在想,那些传说中的许愿机能不能完成我的愿望,后来我持悲观态度,认为以人类的本性来说,无论是什么样的理念都改变不了既定现实。”
滂沱的雨声里,鹤见稚久平静地向费奥多尔诉说自己的想法。
他没有歇斯底里,也没有悲伤和苦涩,眼里的银灰色平静得就像深山里的一汪冰冷的泉水,再溅不起任何波纹。
“但是常人所认为的‘不可能’,都是基于没有‘超自然能力’这一论点上的,假设书、德累斯顿石板乃至千千万万种许愿机的能量俱为一体,将这样充满无限可能的力量作为扭转世界的核心,那世人不切实际的理想是否有成功的可能性呢?”
鹤见稚久说:“我知道,在别人眼里我是偏执的理想主义。”
他说:“但理想之所以吸引人,就是因为它比现实主义更热切、更虚幻、更充满了‘不可能’的可能。”
“所以我明白了自己究竟要做什么,也明白了自己究竟要面对什么。”
鹤见稚久说,他找到了自己的目标。
一如从前的、奋不顾身的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