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摇的马车里,楚二老爷柔声安慰妻子,“我看红姑虽然说得含糊,但听起来,岳母应该没有大碍。”他顿了顿,“在看到具体的情况之前,你可别先慌乱了阵脚。”楚娇的目光却直愣愣地盯着马车底下的木板。外祖母遇刺了……这是前世不曾发生过的事。到底是谁呢?外祖母在夏国地位尊崇,不仅是陛下的亲姑母,又是太后娘娘的手帕交。可以说,整个夏国,她的地位仅次于太后娘娘,甚至连皇贵妃看到她也要毕恭毕敬。她没有儿子,只有一个女儿又已经外嫁。按理说,就算平日里行事强势一些,也不该会有人对她下死手啊!遇刺……暗杀……到底是谁呢?还好大长公主府离得不远,马车晃啊晃,很快就到了。看到女儿女婿和外孙女急匆匆赶来,大长公主勉强撑起了身子,嗔道,“红姑,我让你别吓唬了他们,你肯定是说得太严重了,是不是?”话虽然这么说,但看到这些爱重的孩子们知道她出事了都幕后纱布上还渗着血,殷红。楚娇擅长用箭,大概能想象到纱布之下大长公主的伤口全貌。差点贯穿了手臂,也就是说伤口很深,恐伤及到了筋脉。那一定很疼吧?亏得外祖母那么大年纪,却还能咬着牙忍着痛笑着和儿孙说话……楚娇心疼地摸了摸安阳大长公主的手,然后问道,“外祖母,那支取下来的箭呢?我想看看。”安慰的话藏在心里,没有必要多说什么。因为就算说了,也不能减轻疼痛的分毫。但她要尽快抓住那个企图谋害外祖母的人,讨回公道,找到幕后的真凶。安阳大长公主皱了皱眉,“娇娇,那个血淋淋的,你一个女孩子家家,不要看。”她看了一眼楚二老爷,“你去。”楚娇脆生生地说道,“外祖母不是最喜欢我的性子像您年轻的时候吗?您十五六岁的时候可是上过阵杀过敌的,这点血算什么!”她很坚持,“我对骑射很在行,尤其射箭,我敢说整个京城也没有几个人能比我强。外祖母,我想去看看!”安阳大长公主终是拗不过,无奈地笑了笑,“好吧,既然你想去看,那就跟着你父亲去看看。”她顿了顿,“若是被吓到了,可别跑回来哭鼻子哦!”当时情况紧急,来不及进宫请太医,是大长公主府的府医取的箭。好在这府医的情形和镇国将军府的韩大夫有些类似,都是当年从军队里退下来的老人。别的毛病或许不算精通,但这些刀枪棍棒的伤却非常在行。这支箭几乎贯穿了大长公主的整个手臂,取出来费了一些功夫,流了好几盆子的血。所幸取箭的手法干净利落,应该没有伤到筋骨。只是到底是从肉里取箭,这骨肉剥离的痛楚,还是让人几欲要死。这会儿大长公主虽然笑着,但额头上的汗却止不住地流。永安县主连忙让大长公主躺下,“母亲,您别多说话了,赶紧休息一会儿。”她转头去问蓝姑,“有没有去请太医?”蓝姑点头,“府里派里两队人去宫里,一路回禀陛下,一路去请秦首座过来看看。”虽然老军医取箭顺利,但秦首座更擅长内科,请他过来再诊治一番也是为了保险。县主这才略定了定心,坐在大长公主的床榻边上,对着蓝姑说道,“从此刻起,大长公主府的事务便都交由我来定夺。”她转头对着大长公主说道,“母亲,我决定要搬回来住了。”虽然两个府上离得近,但她怀着身子,总不能大着肚子一天来回几趟。还好镇国将军府人口简单,平日里也没有什么事务,再加上韩大夫在家定军心,便是有事她也能及时知晓。大长公主没有说话,但脸上的笑意透露了她的心事。人啊,到底是老了!想当初嫁女儿的时候,她还觉得松了口气,以后能过着一个人自由自在的生活,不整日受着女儿的管束。没想到这才过了多少年,她就觉得孤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