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越是表现得正常,赵峋就越觉得不同寻常。失去孩子的痛,不是短短一个月能走出来的。阿妧对腹中的孩子那样珍视,只怕他看到的都是假象。他悄无声息的走了进去,隔着帘子的缝隙看到阿妧坐在榻上,手上拿着一卷书。看起来阿妧倒没说谎。只是过了片刻,赵峋觉得不对,阿妧拿着书愣愣的出神,半晌都不翻一页。他耐心等了一盏茶的功夫,阿妧一动不动,像个木偶似的。赵峋心中一阵刺痛。这时朱蕊走到了阿妧身边,地上了一块帕子,轻声劝道:“娘娘,您仔细总落泪伤了眼睛,您保重身子要紧。就算不为了您自己,皇上看您这样,可是要伤心的。”“让咱们宫中的人,不许再皇上面前透露半分。”阿妧拿帕子捂住眼,过了片刻,方才轻轻叹道:“本宫失了孩子心痛不已,皇上的舐犊之情,只怕心痛也不必本宫少。”她放下帕子,看了眼时辰钟,吩咐道:“拿冷水帕子来,等会儿皇上要来了。”原来如此!赵峋心中震动,他没有进去,等朱蕊扶着阿妧去床上靠着时,方才叫上青兰,去了偏殿。“熙昭仪平时也是如此么?”他紧蹙着眉,脸色很难看。青兰跪在了地上。“皇上奴婢不敢隐瞒,娘娘在您来时,总是高高兴兴的,可背了您,总是暗中垂泪,还不让奴婢们看。”青兰低声道:“奴婢说句不该说的,娘娘她太可怜了,娘娘的心结从未放下过。”“再这样下去,怕是娘娘的身子就伤了。”赵峋让她起来。等这次他再进去时,脚步刻意重了些。阿妧给朱蕊使了个眼色,朱蕊装作手忙脚乱的样子,正在藏帕子。“皇上,您忙完了?”阿妧笑盈盈的起身,迎上去要帮赵峋解了斗篷。“这天愈发冷了,妾身也全都好了,您不必日日辛苦来琢玉宫。”她眼角的那点红痕还未完全散去,是以她一直低着头忙碌,不跟赵峋对视。看到阿妧的躲闪、朱蕊手中的帕子,赵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只是他不愿意惹阿妧伤心,便没拆穿她。“果然好多了。”赵峋拉着阿妧打量了一番,让她在自己身边坐下。“过两日,朕要出宫一趟。”阿妧眼神暗了暗,很快又露出笑容道:“妾身才跟朱蕊她们做了桂花蜜,您带上一小罐罢,喝了对胃好些。”她从来都是这样乖巧懂事。“不必了。”赵峋浅笑着婉拒。阿妧眸中的失望之色一闪而过,她回过神来笑道:“是妾身想差了,您是有正经事出去,并不是游山玩水带这些做什么。”“你带着就好。”赵峋挑了挑眉。阿妧愣了愣,似乎没理解赵峋话里的意思。“你陪朕一起出去,亲自泡给朕喝。”赵峋温声道。赵峋要带她出宫?“是要去行宫么?妾身想跟宁姐姐和苏姐姐住在一起……”阿妧以为是皇上带着后宫一起出去,抢着安排。她和宁昭容的位份够了,能单独占一处,再加上苏容华和大公主,刚好。赵峋又是好气又是好笑的望着她,顺势将她拉入怀中,轻啄她的唇瓣。阿妧愕然的睁大眼睛,有些呆呆的。她这懵懂的神色更是惹他怜爱,在她柔软的唇瓣上流连了片刻,才放过了她。“只有你。”“这次朕只带着你一个人出宫。”出宫上(二更合一)……虽说君无戏言,可怎么都觉得皇上只带她一人出宫不大可能。皇上不是感情用事的人,更在意后宫的平衡。这样引得后宫醋海生波的事,他实在做不出来。就在阿妧半信半疑中,三日后赵峋晚膳后来了琢玉宫,告诉她准备好日要用到的衣物,后日带她出宫。“皇上,您不是哄妾身罢?”阿妧有些不敢置信,迟疑的问。赵峋挑了挑眉,云淡风轻道:“君无戏言,朕何时骗过你?”“妾身自然高兴您能偏心妾身。”阿妧纤细的手指搭在他玄色绣着金色暗纹的衣袖上,她娇声道:“可您更是后宫姐妹信赖仰望的天子,妾身怕这平衡因妾身而打乱。”赵峋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她那双漂亮的杏眸水汪汪的,望着他有仰慕有欢喜,更有一丝不自信的游移。“不妨事,朕已经安排好了。”赵峋将她垂落在耳畔的一缕青丝缠绕在手指上,她身上淡淡的玫瑰露香味缭绕在他鼻翼,令人心神一荡。“朕告知了皇后,她会看着办得。”这事瞒下不瞒上,赵峋告诉了张皇后他要带阿妧出宫,说是让她管好后宫。他话的意思很明确,要让张皇后瞒住阿妧不再宫中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