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华宫中,桃枝正在向宁昭容禀告。熙贵仪出疹子请太医的事在宫中传开,别人觉得还好,宁昭容却觉得有些异样。阿妧送来的糕点她没让大公主再吃,只让人重新按照方子再去给大公主做。她总觉得阿妧并没有恶意。不过她愈发留意起宫中的动向来,决不能在皇上离宫期间,让大公主有任何意外。凝汐阁。阿妧忍受着痒和刺痛,不敢乱动。“主子,您千万忍着些,奴婢这就给您涂药膏。”青兰和青梅端来了干净的水和布巾,朱蕊和茉香拿着药膏,帮阿妧涂在出红疹的地方。海棠端着太医院煎好的汤药,阿妧也顾不得苦,全都喝了下去。清亮的药膏涂上后,终于缓解了些许难受。这一折腾已到了深夜,阿妧让茉香她们先去睡,留下了朱蕊值夜。“主子,您这是何苦。”朱蕊低声道:“即便您受了苦,太后也未必肯给您解药。”阿妧叹了口气,低声道:“我知道,但要紧的是,先让太后相信我会去做。”她这一路行动都有太后的人盯着,可她不能因为取信太后就伤害大公主,只好让自己受着。她把掺了药粉那块做了特殊的标记,假装混着糖粉一起撒在奶糕上。“阿嫣姐姐的命还在太后手上。”阿妧神色中透着疲惫。朱蕊服侍她躺下,心中暗暗祈祷皇上快些回来,否则主子又要白白受苦一次。因借着出疹子不能见风的缘故,第二日阿妧也不必去给皇后请安。她躲在凝汐阁中,倒也轻省些。虽是明日才到正日子,大概是再加上才出了疹子,已经对她身体是种消耗,她提早就觉得不舒服。太医送的药,她才喝了两口就全都吐了,缩成一团躺在床上。“无妨,疹子已经渐渐退了,再涂些药膏就好。”阿妧咬着牙吩咐道:“无论谁来,都说我脸上有疹子,不见客。”朱蕊含着泪答应了。一直挨到傍晚,华灯初上时,阿妧的脸色苍白得可怕,她已经一整日没吃任何东西。今日有太医来给她施针,想来是太后的人,可她觉得并没缓解半分,反而更痛了。她感觉自己快要昏过去,若真的能昏过去倒也好。恍惚之中,她听到外面好像响起惊呼声:“皇上?”赵峋得到宫中的消息,准备提前回宫。赵峥名义上还未抵达京城,虽然心急如焚想见女儿,却也不能跟他一起回去,约定七日后再入宫。“皇上,听青兰说,熙贵仪昨日出了疹子,今日才告假留在阁中,可她看着却并非只因为疹子。”赵峋回宫时已接近落钥时分,他行事低调,没有提前告知。崔海青跟在赵峋身边通传道:“刘太医也送来消息说,他替熙贵仪诊过脉,与隗吏目私下所写的脉案一致。”赵峋没回福宁殿更衣,直接去了凝汐阁。“让刘太医也过去。”赵峋吩咐道。等他到时,凝汐阁的宫人都在外头守着,如上次一样,里面安静极了。赵峋大步流星的进去,桂兴等人的通传声都被甩到了后面。“皇上,熙贵仪出了疹子,不敢让您瞧见。”朱蕊想起阿妧的吩咐,咬着牙挡在了帐子前。“请您体谅熙贵仪的心意——”赵峋锐利的目光扫过去,冷冷的道:“让开。”慑于天子威严,朱蕊虽是有心替主子守着,却心惊胆战的让开了位置。赵峋霍然掀开帐子,只见阿妧痛苦的缩成一团。她蜷缩着陷进被子里,手指抓着被子的动作因过于用力而发白,听到声音,她疲惫的睁开眼睛。“不,不要过来。”她连牙齿都在发颤,低声道:“求、求您了——”这一日终于到了。虽是身上的痛苦极大,阿妧心中却松了口气。“阿妧,你竟一直瞒着朕?”赵峋将阿妧抱在怀中,墨色的眸子映出她因疼痛而扭曲的脸。“刘太医!”已经有所准备刘太医忙带着银针过来,这些日子他也在研究阿妧的脉案。当他替阿妧诊脉时,目露惊讶之色。单从脉象上看,今日熙贵仪已经没有中毒的迹象。“今日贺太医来给熙贵仪施过针。”青兰机灵,忙在一旁提醒道。刘太医点点头,仔细替阿妧把脉之后,对赵峋道:“皇上,臣要替熙贵仪施针,熙贵仪会很疼,不若让宫女们按住贵仪——”赵峋望着阿妧咬牙忍耐,想起路上听说阿妧出疹子的前因后果。她没有背叛他,也不忍心伤害他的女儿,更不敢告诉他真相,只能自己去承受这一切。看起来最伶俐的一个人,竟这样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