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在意地拂去茶叶,走到江岳身边低声道:“侯爷,陛下刚服了丹药动不得怒,劳烦您谨言慎行。”
江岳垂眸低头,道了声谢,起身踉跄地往宣政殿内走去。
孙云海在外面站着没进去。
小贾子拿着帕子殷勤地给孙云海擦身上的茶沫,边擦边嘀咕道:“孙公公,你说承安侯是不是疯了,为个庶子侍妾闹出这样大的事情,连免死金牌都搬了出来,世子那么有能耐的人还入不了他的眼。”
闻言,孙云海挑挑眉,不置可否。
江岳不是疯了,是当时没能娶孙晴晴为正妻的执念一路延续至今,尽数浇灌在了江继身上。
沈周如是断他情谊的刽子手,他不能记恨沈周如,于是占了正妻位和嫡子位的两人就成了他的眼中钉肉中刺。
这么多年的抗衡下来,与其说江岳疼爱江继,不如说是江岳憋着口气,就想突破重重阻碍证明当年没办法反抗的自己。
或许江岳,真的疯了吧。
宣政殿大门紧闭,时不时能听到沈周如不算清楚的怒吼。
孙云海盘算着时间,缓步走到殿门旁,恭敬喊道:“陛下,按服用丹药的时间,您该休息了。”
里面安静了一瞬,旋即是沈周如的吼声:“来人,把他给朕丢出去!爱跪跪着!”
孙云海打开门,目不斜视地恭敬走进去,当看不到江岳几近惨白的脸色。
沈周如正在气头上,搭着孙云海的胳膊回了里屋休息。
伺候完沈周如入眠已经小半个时辰后的事情。
孙云海走出来,见江岳还纹丝不动地伏跪在地,如果忽略他苍白如纸的脸和摇摇欲坠的腰部后,或许真以为江岳是个毫发无伤的健壮汉子。
孙云海微微皱眉,关切地靠近江岳,低声说:“侯爷,您这是何苦呢?陛下已经叮嘱了要仔细寻江二少爷的下落,您没必要闹到如此境地。”
江岳没说话。
孙云海叹了声,走到旁侧候着。
所有人都以为江岳是为了私调外军的事情请罪,按他的地位权力还没必要请出尚方宝剑和免死金牌。
外头议论纷纷,都觉得伴君如伴虎,江岳行事谨慎反倒衬着沈周如不近人情了。
这些议论,孙云海尽忠尽职地传给刚睡醒的沈周如。
果不其然,沈周如气得又砸了茶杯,怒道:“去传旨,若非江敛死亡,否则承安世子不得易主!若江敛身故,侯爵顺位继承至江继!”
闻言,孙云海呼吸一滞,他终于知道江岳拿着两大东西进宫是为了什么了!
他要夺了江敛的世子位,要给江继搏一个爵位!
这是明目张胆的威胁啊。
孙云海更加小心地伺候沈周如,就怕他心中的那股火烧到了他们这等无关人身上。
听到圣旨,跪了近乎五个时辰的江岳浑身一颤,猛地吐出又一口鲜血,然后急急地撑起身体,一刻不敢耽误地往外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