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奴疑惑地说,“可是我已经赠给嬢嬢了呀。不能拿回的。”
“嬢嬢被人关起来了,最近很久没有人看到她了。关太久,好好的人也会出事的。”
荀玄微俯身过来,拿过丝帕包裹的几块甜饼,放入梵奴腰间系着的荷包里,摸了摸小脑袋上的丱角髻。
“梵奴乖,去看看嬢嬢。这次把佛珠拿回来,下次去时,佛珠可以再赠回给她。对了,替我把荷包里的奶饼悄悄地带给嬢嬢——莫要和旁人说。”
春雨细密如珠帘。
荀玄微撑起十二骨油纸伞,缓步走在雨中,过云龙门,过松柏道。梵奴撑起一把小伞,蹦蹦跳跳地往前方式乾门下跑去了。
他停步侧身,目光转向空旷的广庭。
空旷的大殿外,一个孤零零的身影长跪在汉白玉台阶下。
几个撑伞的身影接近了雨中长跪的人影。为首两人都穿一身朱紫耀眼锦袍,一个是东宫贵胄,一个是显贵王爵。
向来乖巧懂事、为元帝所信重的侄儿元治,为了赐婚一事和元帝起了争执。元帝勃然大怒,元治长跪太极门下,拒不谢罪。叔侄离心,无缝的蛋出现了明晃晃的缝隙。
中午他去探望时,元治带着哭音和他抱怨,“荀君,我不行了。”
那时已经开始下淅淅沥沥的小雨,他撑开十二骨纸伞,站在空旷无人的大殿外,替元治挡了一会儿雨。
“殿下,忍耐。你和圣上起了争执,东宫自会来寻你。殿下现在起身,就功亏一篑了。想想殿下的大业。”
元治在小雨里哽咽咬牙,“一切为了大业和九娘。”
“一切为了大业。”荀玄微平静地纠正,“臣看顾九娘。”
东宫观察了一日一夜。宣城王满腹怨气,长跪拒不谢罪。
东宫果然来寻他了。
宣城王元治孤零零地长跪在台阶下。头顶出现的油纸伞,挡住了雨势。
“难得有情郎啊。”太子假惺惺道,“阿兄之前错看你了。我们阿治还是有骨气的。
元治早熬不住了,终于等到人现身,真真切切带了哭腔,“太子阿兄。求阿兄手下留情,我想见她。”
“阿治想见人,那还不容易?阿兄给你个方便。”
“当真?!”
“唉。父亲年纪大了,顽固得很。孤和他不一样,体谅你的难处。九娘是旧朝宗室女,你要娶她为妻,又不是什么大事,如果孤可以做主的话,让你破格娶她为正妻又何妨。”
太子叹息一声。“只可惜,此事轮不到孤做主,听阿父的意思,还是要按照惯例,赏赐给功臣为妾室。这几日正在商量人选。阿治,委屈你了。”
元治的眼泪唰地落了下来。
太子俯身附耳轻声道,“册封郡主的敕书很快要颁下了。等朝廷承认她的身份,她的赐婚也要决定下来。约莫还有十来日,孤让你每日见她一面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