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未说完,荀玄微解下腰间佩剑,当着元治的面,递给阮朝汐手中。
轻描淡写说的还是那句:“九娘年纪小。”
“一个小娘子,无亲无友地在宫里度日,还是需要些防身之物。这把天子赐下的佩剑,暂且交给九娘保管,还望殿下谅解。”
“这,天子赐给朝臣的佩剑,交由家中小娘子保管,不妥当罢?”
“平日里若无事,天子赐剑自然好好地收在在宣慈殿中。若有事,手执天子赐剑斩恶除邪,有何不妥当?”
元治瞠目无言。
收走一柄随身匕首,又多一柄天子赐剑。以小娘子防身的名义被天子赐剑给捅了,还真是无处说理去。
阮朝汐抬手抚摸着长剑。剑身泓光流转,剑锋反光映出小巧琼鼻和晶亮的眸子。
后腰藏着的匕首被收走了,腰间的丝绦带重新系紧,腰肢盈盈一握,比入宫时元治远远偷看的侧影还要纤细袅娜。
美人月下低眉的姿态柔婉动人,纤长手指却拂过锐利剑锋。元治眼神复杂地看着眼前的场面。
花园里见了一朵娇花,还未摸上去就被扎穿了满手的刺,让赏花人觉得危险却又忍不住心神颤栗。
他收回复杂目光,“荀令君,时辰不早了,小王送你出万岁门。”
阮朝汐握着长剑,把人送到殿门外。
荀玄微仔细地叮嘱她。
“这几日起居多留意。宫里明着害人的招式你已见识了,暗算人的招式多在膳食里。你们西偏殿几人轮流用膳食,情况不对用催吐药。务必留人守夜。”
“明日早上辰时,我在万岁门外接你。”
第二日起身便是个阴沉天气。
阮朝汐坐在尚书省僻静的小院落里。
这处院落是给尚书省诸位令长单独议事用的小院,被荀玄微征用。他此刻便坐在青瓦房的明堂里,房门敞开着,听院落里的录供。
院落枝叶浓密的树荫下,放着一张小案,两处竹席。阮朝汐坐这边,萧昉坐对面。小案上放了一张要命的供状,萧昉头疼地揉着太阳穴。
原本例行的问询,因为白鹤娘子被屈打招供的那份供状,横生变故。
“白鹤娘子昨日清晨出了城。小皇孙出事时,她也在城东,人在太原王氏某处田产的无名山头。王氏看管田产的管头录供道,他见到了白鹤娘子。”
“白鹤娘子要走了无名山头一块地,说是给郗氏故人建衣冠冢,具体王氏没有多问。供状里说,宫里派人查验过了,山头确实立起一座李氏墓碑。”
“时间,地点,都对上了。小皇孙出事的地点,就在立碑的那处无名山下不远处的官道。白鹤娘子在供状里也承认,小皇孙出事时,她的车马就在附近。中宫催逼她是主谋,不算是空穴来风。”
萧昉敲着小案问阮朝汐,“但九娘,你怎么和白鹤娘子扯上的关系?王氏管头说,白鹤娘子在山头立碑时,身边站了个十几岁的女郎,听他描述形貌,像是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