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奕臣早准备了一小块风干的腊肉,正要交上充作出城税,往日里吆三喝四的官兵却满脸赔笑地跑过来,冲着荀九郎的马车连连作揖,守将亲自下城楼寒暄,守门官兵低头哈腰地放了行。
阮朝汐坐在骡子车上,把一切看在眼里。
她恍然想起,荀景游身上是有官职的。
士族郎君的晋升仕途和寻常寒门截然不同。起家官的品级再低微,过几年便直升上去,轻松跨越到寒门子弟一辈子也难以奢望的清贵官位上。
哪怕荀九郎眼下只是历阳太守府里的小小文掾,过个年,或许一纸调令,就会升任管城太守。难怪下头的官员处处巴结。
骡车跟随着马车顺利出了城。荀九郎自知官身的好处,眉宇间也带了些矜持神色,吩咐两车并行,扭头继续和阮朝汐说话。
“我看你以普通百姓的身份,混迹于人群之中,处处行走皆艰难。如今你我……虽然无事了,毕竟相识一场,曾为故人。你可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直说便是。”说罢现出期盼神色,炯炯地望着她。
阮朝汐心里确实惦念着一件事。
她刚才听说,荀玄微人在司州的无名山中。
霍清川为她整理的文书里,司州阮芷的生平记载道:“夜入司州东南无名山中的无名寺。堪破红尘,遁入空门。”
字纸早已焚烧殆尽,但生平却牢牢地记载心头,从未忘怀。
“九郎,确实有件事需要你帮忙解惑。荀三兄所在的无名山,可是司州东南的那座无名山?山里是否有一座寺庙,叫做‘无名寺’?无名山中的无名寺,距离管城远不远?”
荀景游一怔,随即笑了。
“你大概是误会了。并非是那座山特意起名为‘无名山’,而是惯例俗称,但凡没有名字的山头,一律成为无名山。司州各处山脉起伏,处处都是无名山,山中有不知多少无名寺,这叫我如何告知。”
阮朝汐恍然。恍然之余,神色间又露出明显的怅然失落。
“原来如此……这么说来,岂不是无处可寻?”
荀景游看出她的失落伤怀,纳罕地问,“无名山里的无名小寺,不知有多少间。我确实是不知,但佛门中人或许知晓?对于我们是无名寺,于佛家中人来说,或许各处大小寺庙,他们各个熟知也说不定?”
阮朝汐思索着,点点头。
“说的有理。多谢你,九郎。相逢有缘,后会有期。告辞。”
李奕臣一扯套索,骡车和马车分开,荀景游猝不及防,“等等!……你这就走了?别走,我有话和你说!”
骡车放缓步子,阮朝汐在春日阳光下回身。“何事?”
“你当真不要我帮忙?往南有你阮家的人搜捕,往北有三兄的人搜捕,你在停留在豫北又不算安全。”荀九郎指了指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