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君的吩咐可听见了?除了常用备药,劳烦你跑一趟,替我跟孔大医多讨几副静心安眠的药汤。”
银竹应下,“是。”
经过前院时,阮朝汐脚步顿住,仰头看天,自言自语说,
“早上是个多云多风的天气,晚上不知天气如何。”
陆适之抱着一摞卷轴经过,也停下脚步,抬头看看浓云翻滚的天幕,“或许会下雨。”
姜芝从廊下走近几步,抬头看看天色,赞同,“晚上会下雨。明晚的天气应该比今晚更好。”
“那倒不一定。”阮朝汐轻声说,“谁知道明晚会不会雨更大呢。”
姜芝点点头,“有道理。还是今晚好。”
摹写的文书已经写好,随身携带,只差日期处剩余空白。
阮朝汐入了书房,抬笔蘸墨,镇定填下了今晚的日期。
傍晚时起了风,果然下起了绵绵秋雨。
山里进了秋冬季节,走路要当心脚下滑跤,晚上行走时冻得手揣进袖筒。
前院幕僚们也不乐意在寒凉雨天里值守到半夜,晚食后陆续散了。前院几个议事值守间灯火熄灭。
一个人影灵活地钻了进去,只过了须臾时刻,又无声无息地贴着墙远去。
啪——一声轻响,印章从虚掩的窗口扔进了东厢房。
阮朝汐从掌灯时就坐在窗边长案看书。印章咚一声落到案上,她眼疾手快,立刻藏入袖里。
“什么声音?”正在收拾衣物的白蝉从箱笼边探起头,“可是烛台倒了?”
阮朝汐捏了捏小印,若无其事说,“差点倒了,被我扶住。无事。”
“对了,白蝉阿姊,这两日收拾辛苦。我从前在东苑穿的青色夹袍子,上次在荀氏壁托阿姊仔细洗的那件,没有扔了吧?”
“袍子在这里,好好地收着呢。”白蝉捧着夹袍过来给她看,叹了口气。
“上次把奴支使开,不声不响和十二郎跑出去玩耍,听说路上翻车了?十二郎摔伤了腿,还好被郎君追回来了。哎,十二娘,叫奴如何说你……还好郎君并未放在心上。以后再不能如此轻狂了。”
阮朝汐耳边听着念叨,拿起门后的油纸伞,转身要出门。
白蝉愕然,“这么晚了,还要出去?”
“中午在厨房里熬煮了一点乌梅饮子,时辰差不多该好了。我去看看。这几日大家都辛苦,下雨天喝点热饮子,暖暖身。”
————
大风掺杂着寒雨,坞门值守的部曲身穿蓑衣,冒雨来回巡视。
四道人影从主院方向的道路出现,赶着一辆小车,走近坞门下。个个身穿斗笠蓑衣,蓑衣下露出坞里常见的青色夹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