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案上有一道炙羊,羊肉已经用小刀细细切开成片,去除了多余油脂,只留下细嫩的羊腿炙肉,香气扑鼻。
赶在被喂食之前,她自己夹了一筷,咀嚼吞咽下去,“多谢荀三兄款待。早上吃饱了。还请三兄慢用。”夹了一块炙肉过去,放下长筷。
之后再也不动筷了。端正坐在原地,等候主人用食,自己捧起了饭后的甜汤。
荀玄微将她夹过去的那块炙肉最先吃完。他自己似乎对饮食并无偏好,肉菜每样夹了几筷,羹汤用了半碗。
用完一顿朝食,花费的时辰并不多。阮朝汐见他放筷,正要起身告辞,荀玄微在银盆里洗净了手,起身走去琴台边。
“嗡——”琴音清越嗡鸣。
阮朝汐侧耳倾听。
又是那支不知名的琴曲。曲调轻快婉转,正符合弹奏主人此刻的心绪,听起调转乘,似乎不难弹奏。
洋洋欣悦之情从清越琴音间传递,尾音悠扬,逐渐消散在小院中。
阮朝汐的心境舒缓下来。
如果说刚才吃席时带着警惕,谈不上吃用得好;如今听了一首琴音,她的目光终于柔和了三分。
荀玄微察觉了她的放松,悠然拨了下弦,尾指轻轻划过,发出一串连续活泼的滑音。
“原来阿般偏爱这种轻快的曲子。以后我时常弹奏给你听。若能得你称赞两句,我亦心满意足。”
他起身从琴台走近,站在她面前。
站得过于近了,阳光下拉长的影子笼罩下来;阮朝汐仰起头,两边视线正对上。看似平静的眼神里带着她不熟悉的意味,仿佛平地起了飓风,海面卷起巨浪。
她心里一紧,近乎本能地望了眼身后。身后长廊尽头,通往书房的木门早已关闭了。
昨晚听他坦然道了一句“想要亲近的私心”,踏入小院之前,她心里已经有了准备。
她被牵着手起身,温热的手掌一寸寸抚过她的腰,几乎带着丈量的意味,她被腰间的力道轻微地往前推,推入了面前的胸膛里。
面前的郎君低下了头,影子笼罩过来,她本能地闭眼,一个吻温柔落下。
——
白云在天空浮动,庭院光影缓慢挪移。
廊柱边人影纠缠。
被银竹拿过来铺在栏杆木椅上的整块白熊皮,此刻遮蔽了视线、包裹了肩头。两个人密密实实地裹在一块白熊皮里,深秋寒意尽数驱散,眼前放纵黑暗,只能听闻到彼此的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