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玄微继续领着她前行,“七娘一个未出阁的小娘子,不方便让她见到。我凌晨前送她回去了。”
阮朝汐默默前行两步,想起了什么,停步往东边打量,幕篱轻晃动了一下。
荀玄微看在眼里,“可是想搬回东厢?”
阮朝汐并不否认。“我实在不喜在书房起居。”
“主院里毕竟往来人多。近日王司空要来豫州,他手下的人马必定会私下打探你的形貌。你若住东厢房,撞上私窥的外人,无意间泄露了样貌,会落下极大的隐患。”
“我每日起身就戴幕篱便是。”阮朝汐冷静地应答。
“我不知三兄在图谋什么大事。既然牵扯了许多人,筹谋已久,又是性命攸关的重要事,我总不至于故意害了你性命。你若信我,便放我回东厢。”
荀玄微站在她身侧,清幽眸光望过来,带着细微感慨。
“你本性重情义,我怎会不信你。我自己一条性命不足惜,只怕连累了族人亲友。豫州三姓,荀氏,阮氏,钟氏,世代通婚,彼此互为姻亲,早成一体。我若是在这场谋划中落败,只怕三家都受到牵累。”
说罢又牵起她的手,原路转向,改往东边走去,“既然你当面提起,这等住处小事,我如何能不应你。”
阮朝汐原本始终低头盯着地上青石,听到他竟松口准了,视线诧异地抬起,瞥去身侧一眼。
入夜后灯光昏暗,自然是看不清什么的。
但她这边扭头,牵动了幕篱布料摇晃,荀玄微察觉了她的疑惑,失笑。“竟然如此的不信我?你放心,我既然应了你,再不会反悔。”
提着灯笼,与她一路闲谈,当真把她送到了东厢房外。
荀莺初清晨时分被临时送走,去得匆忙,女婢收拢屋子里落下了不少零碎物件,地上就落了一把木梳。
阮朝汐俯身把那把木梳拢起,站在敞开的门边,回身福了一福,“有劳三兄相送。”
荀玄微站在门外,听出了她里的送客之意,并未即刻告辞,继续叮嘱她。
“还有几桩事与你说。白蝉这几日不在,银竹侍奉你起居。她会将你的箱笼送来,夜里由她值夜。”
阮朝汐听到这个名字,便想起了当日站在山坡高处,居高临下看到的匆匆赶去前院告密的身影。
“不必。”阮朝汐开口就惊觉自己声音冷硬,放缓了语气,“我自己爱清静,起居不必劳烦银竹。”
荀玄微今日留下了人,处处顺遂她心意,当即应下。“我知道你不喜她。这样罢,只要银竹每日早晚送水进来盥洗。夜里叫她不要跟来东厢。”
阮朝汐绷紧的心弦微微松动,道了声谢。
温和的嗓音又叮嘱说,“主院里人来人往,你的早晚饮食,我叫银竹送去小院里用。如果幕篱实在戴得受不住了,也可以躲去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