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朝汐绷不住笑了。原本带着三分愠怒的姣丽眉眼瞬间舒展开来。
发狠咬住的动作变成了轻缓磨牙,沿着刺青的轮廓厮磨,偶尔轻轻地咬一口。
“别闹我。”荀玄微的声线里带出不明显的笑意,抬手拦了一下,“就要入宫上早朝了。今天做好足够的应对准备。明日一大早起身入朝,就要迎接各处的唇枪舌战。”
阮朝汐没搭理他,“刚才我喊停,有人听么?”
舌尖探出,唇齿沿着轮廓继续轻轻地厮磨,“现在还早着,怕什么。就闹。”
——
午时前后,杨女史再度从宫里赶来,询问接湛奴回宫的事。
阮朝汐盯着手里才写到小半的家书。
“给阮大兄的家书还没写完,湛奴就要走了。我打算送湛奴回宫的。”
“你今日忙得很。”荀玄微坐在对面,已经写好了简短家书,塞进竹筒。
“不止要写完家书,还需赶紧去寻你母亲。起出棺椁、扶灵入京之事重大,该问的事宜一样不能亏少,你最好去和你母亲商量商量。至于湛奴,那么多人护送,不缺你一个。”
阮朝汐停了笔,往对面递过一瞥。“三兄的意思,我应该去找母亲?”
荀玄微慢悠悠地给竹筒封蜡。
“事有轻重缓急。赶紧去找你母亲,商议好了,晚上回来把信写完,当面和霍清川交代清楚,这才是当务之急。阿般,你觉得呢。”
阮朝汐思索着,点点头。“言之有理。”
她把面前写了一半的书信推开起身,“这就走了。傍晚回来。”
————
迎接湛奴回宫的牛车等候在角门边。
湛奴午后被杨女官哄出了门,手里抱着荀氏相赠的黑白毛色兔儿,眼前却不见了嬢嬢,撕心裂肺地哭了好一阵。
牛车出了青台巷之后,幼童的啜泣声还能隐约听见。
“嬢嬢呢。”湛奴抱着兔儿啜泣,一声声地追问,“嬢嬢呢。”
杨女史叹息着抱紧了幼童小小的身躯。
“湛奴……苦命的孩儿。你嬢嬢不愿接手看顾你。这趟回宫,还是回老太妃那边去罢……但愿老太妃护得住你。”
牛车绕着十亩桃林转向东北,往皇城方向笔直行去。方向转得过于猛了,杨女史在车里猛地一个颠簸,差点撞到车板,抱着湛奴斥道,“怎么赶车的!小皇孙在车里,稳当些!”
国丧刚刚过去,十亩桃林附近人迹罕至,地上起伏不平,时不时碾过一两只掉落的未成熟的小青桃。杨女史心头升腾起不安,又催促道,“算了,不必管稳当不稳当,行快些回宫——”
话音还未落地,耳边忽然转过一片奔腾马蹄之声。
大片披甲轻骑如旋风呼啸刮过,从前方御道迎面往桃林这处飞驰而来。
马车往路边避让轻骑。湛奴听到声音,趴过来窗边,小手掀起一角碧纱帘,好奇地张望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