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昉笑道,“可以可以,你说什么都可以。我回京城去见九郎,但你人得随我走。”
徐幼棠就在这时一路疾奔上了山,神色紧绷,不留神竟然撞倒了角落处备用的食案,美酒泼了满地。
荀玄微淡淡瞥过一眼,“何事惊慌?可是护送大和尚回返路中出事了?总不会是和大和尚辩经的九郎出事了?”
徐幼棠的气息都乱了,附耳急促回禀了几句。
荀玄微饮酪的动作顿住。
下一刻,瓷盅翻倒在地上,骨碌碌滚去旁边,他倏然起身!
山风吹动衣摆,鹤亭里恢复往日的安静。
阮朝汐和释长生大和尚一起出了凉亭。
不远处等候的荀九郎听到脚步声,转过身来。
“无名山中的无名寺问好了?走罢,我送你出鹤山。”
阮朝汐不肯上荀九郎的马车。“不劳烦你,我自带了骡车。”又问释长生,“大和尚,我们有骡车,可以送你一程。你可要坐上来?”
李奕臣在前头赶着骡车,她盘膝坐在木板上。骡子今日吃饱了,慢悠悠晃下山,释长生道谢上了骡车,盘膝在她对面。
“小施主,如今你不必去司州的无名山里寻无名寺了。下面打算往何处?”
阮朝汐简短地回应,“四处看看,四处走走。”
荀九郎的马车跟在骡车侧边缓行。
“我的车队明日出豫北,由官道去往司州,已经知会过各方了。当着大和尚面前,我可以和你击掌为誓,带你一程,对你绝无恶意。你可信我?”
阮朝汐浅浅地笑了下,“九郎,从前我和你不相熟。不过这几日看来,我信你是个诚心之人。”
两人当着释长生的面,击掌三下立誓。荀九郎扭过了头,装作眺望远山的模样,碰触到柔嫩掌心的那只手背到身后,不安地捏了捏指节。
他此刻的心挣扎成了两半。一半理智地告知他,面前这位小娘子两次倔强出逃,就如她自己所说,在豫州声名毁尽,自己和她是再无可能了。
但理智压不住的地方,一颗春心悸动不止。越压抑,越悸动。
荀九郎不敢多看骡车上坐着的佳人,只能去看慢悠悠踱步的蠢骡,越看越嫌弃。
“骡车扔了,明日我拨给你一辆马车,随我的车队出行。”
阮朝汐恋旧,不肯扔了骡车。
带不带骡车毕竟是小事。重大抉择面前,她有更深的顾虑。
“司州路途遥远。九郎,我再问你一次,你是当真有事要入司州,不是为了赌一口气,临时起意地送我入司州?如果走到半道后悔了,我宁愿你从未送我。”
荀景游的视线盯着远山,冲她这边摆了摆手。
“我是有官身的人,轻易不做闲事。这趟出来,我本就要去一趟司州。我外祖家族中有大喜事,我奉了外祖母老人家的吩咐,需拜访京城的外家,送上贺礼。”